CargoMetrics公司向衛星公司購買海面上500英里范圍收集到的信號,運用大數據分析與金融市場相關程度來判斷買入和賣出機會。
去年11月的一個下午,一場乒乓球賽的歡呼聲響徹CargoMetrics技術公司波士頓的辦公室,公司CEO斯科特·伯格森(Scott Borgerson)注視著阿圖羅·拉莫斯(Arturo Ramos),拉莫斯負責與天體物理學家羅尼·胡戈沃夫(Ronnie Hoogerwerf)一起研究制定投資策略。三個男人都緊盯著電腦屏幕,追蹤航行在馬六甲海峽航線上的油輪傳來的衛星信號。馬六甲海峽是連接印度洋和南中國海的咽喉要道,全世界有40%的貨物運輸在此通過船運實現。
CargoMetrics公司是一家新成立的投資公司,它并非傳統的財富管理或對沖基金。在成立之初,這家公司僅為大宗商品交易員提供貨物運輸信息。現在,CargoMetrics公司結合衛星信號和歷史貨船數據開展分析,并為大宗商品交易、外匯、股票指數期貨交易提供數據分析支持。
占據海運數據分析的先機
那天下午,波士頓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興奮的氣息,因為衛星信號持續顯示貨運下滑的跡象,而這一情況早些時候已被公司自動交易系統捕捉并作出賣空西德克薩斯中質油(WTI)石油期貨的決定。兩天后,美國能源機構報告發布,確認了公司的預測,原油期貨市場也相應作出反應。
“這是我們今年最大的一筆收益。”伯格森說到,他現在有理由可以放松了。要知道,他的投資人一直密切關注著公司。這些投資人包括世界最大的對沖基金分銷商——黑石另類資產管理公司(BAAM)以及七位富裕的科技和商業領袖,其中包括蓮花發展公司前CEO吉姆·曼齊(Jim Manzi),他也曾在IBM公司長期任職。
吸引這些投資人以及伯格森利用船運信息來研判經濟的原因在于,全球五萬艘貨船運載了占全球年貿易額(約合18.5萬億美元)90%的貨物。
這沒什么秘密可言,但是伯格森和CargoMetrics公司的投資人認為他們比其他利用這類數據的投資經理更有優勢,這也是為什么伯格森多年來讓公司保持隱身模式的原因。在公司發展早期,2011年到2014年間,CargoMetrics隱藏于一個偏僻小巷的餐館樓上。現在伯格森運營著這家投資公司,但他仍然拒絕透露投資人的身份,除了吉姆·曼齊和黑石另類資產管理公司這種樂意公開信息的投資人。
“我的愿望是,通過歷史數據和現實數據描述出實際的經濟供給和需求情況。”這位美國海岸警衛隊退役軍人說道。這家公司并不是典型的華爾街企業,他和他的團隊對于這點很自豪。“還有很多待解決的問題,但潛在收益非常可觀。”
對于伯格森來說,CargoMetrics公司在建立一個“學習系統”,這一系統可以通過自動買賣價格錯位的公開交易證券來獲利,利用的交易策略被伯格森稱為系統化基本面宏觀策略。伯格森認為他的公司是量化投資領域的新鮮血液。一不留神,伯格森把自己看成是業界的斯蒂文·喬布斯(Steve Jobs)或者埃隆·馬斯克(Elon Musk)了。
伯格森的野心看起來似乎過于大膽,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伯格森不缺乏自信。過去的六年時間,他秘密而艱巨地建立起一家公司,管理著擁有數百億貨運數據的數據庫,并在數百臺計算機服務器上進行了數百億次運算,通過28個不同的商品和貨幣市場執行系統化交易。
伯格森似乎不像是一個認真、努力、雄心勃勃的建筑師。伯格森在同學間相處融洽、愛開玩笑,作為公司經理,他充分信任他的團隊,將投資交易交與團隊執行。即使是在他創立公司初期面臨一系列挑戰時,他的幽默精神也貫穿始終。
依據律師的建議,伯格森拒絕提供CargoMetrics公司組合投資的細節,過去三年期間交易取得的優秀成績令伯格森的投資人對他充滿信心,也使得其團隊里的物理學家、軟件工程師、數學家配置齊全。“幸運的是,不用等太久我們就可以進行更加成功的投資。”BAAM的CEO湯姆斯·希爾(J. Tomilson Hill)說到。蓮花公司前CEO吉姆·曼齊對CargoMetrics公司的未來非常樂觀:“從歷史數據來看,這家公司具有難以想象的利潤空間。”
CargoMetrics公司是第一家利用海運數據分析來推斷全球市場系統化交易潛在機會的企業。貨船把AIS信號和高頻雷達信號發送給其他貨船或陸地。自2004年來,噸位超過300的貨船被要求每隔幾秒傳輸AIS位置信號以避免碰撞。CargoMetrics公司向衛星公司購買海面上500英里范圍收集到的信號,運用歷史數據來確認貨物以及貨運聚集情況,并通過分析與金融市場相關程度來判斷買入和賣出機會。
“我們是大數據迷,如果沒有技術黃金年代的根本性突破,我們也無法創立CargoMetrics公司。”伯格森說到,“云計算技術的突破對我們有很大幫助。”CargoMetrics公司利用亞馬遜的在線服務平臺來運行他們的分析和算法,這樣費用遠低于自行購買所有硬件設備的成本。
在伯格森公司的總部,大廳里裝飾著色彩繽紛的信號旗,信號旗組成的數學公式代表著地球表面區域,伯格森帶我們走向服務器機房。機房大小和一個櫥柜差不多,在機房里一條粗壯的管道傳輸著所有CargoMetrics公司所需的數據和分析公式。曼齊說,這些計算機運算能力需要花費三千到四千萬美元。
CargoMetrics公司追求的是一個古老愿望的現代版。想一想,在19世紀羅斯柴爾德(Rothchild)家族曾利用鴿子和馬背上的郵遞員向倫敦的交易員傳遞拿破侖戰爭的消息;在20世紀80年代,石油商人馬可·里奇(Marc Rich)也曾利用衛星電話和雙筒望遠鏡來傳遞郵輪信息。
其他華爾街的量化團隊也正在引入衛星貨船追蹤數據。但是伯格森說,“我可以對著一堆圣經起誓,世上沒有其他人能夠擁有我們公司所有的貨船數據和分析方法。”他有如此自信的原因在于,自2008年起,他就開始成為衛星公司最早的客戶,大量收集太空和地面傳輸的數據來建立貨輪航線的數據庫。
正是這一點在多年前抓住了希爾的眼球。黑石另類資產管理公司(BAAM)現在在CargoMetrics公司開設了一個賬戶。“如果其他任何人想嘗試復制CargoMetrics公司的作法,他們將無法追上伯格森的數據分析能力。”希爾說到,“據我們所知,有非常多的對沖基金數據專家想要得到伯格森的數據。”
但是很多學院派認為,太過于依賴大數據有可能會犯錯。“圍繞大數據有很多大量炒作。”哈佛商學院管理實踐教授威利斯·施爾觀察發現,“很多人都在說‘讓數據說話,我們不需要理論和模型’,我認為,即使采用最新的、大規模并行處理計算機系統來運行建模和仿真,自然界和經濟中的一些力量仍然非常強大和復雜,讓計算機無法處理。”
當施爾了解到CargoMetrics公司的方法時,他說:“這是一個非常有效和創新的辦法。CargoMetrics公司應該繼續努力并嘗試搞清楚其中的因果關系。”
另一個大數據的學術專家、馬薩諸塞科技大學的電子計算機工程教授薩繆爾·麥登(Samuel Madden)也同樣謹慎。“令我擔心的是,這個模型被相信是有效的,但可能并非如此,你必須不斷驗證。”
在海岸警衛隊成長起來的投資大鱷
伯格森在密蘇里州南部長大。他家位于費都司和荷馬提之間的鄉村小路上。他的父親是一名警察,曾任海軍步兵團成員,他的母親是高中的法語和西班牙語老師。他們全家經常到15英里外的克里斯托市的恩典長老會教堂,教堂對于伯格森的成長至關重要。在那里,伯格森是一個大齡青年,成為鷹級童子軍并得到一塊上帝和國家獎章。教堂位于前NBA全明星和美國參議員比爾·布拉德利(Bill Bradley)家附近,伯格森練球的籃框正是布拉德利的籃框。
高中畢業后,伯格森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成為長老會的牧師,另一個是去美國海岸警衛學校或者西點軍校。他最后去了海岸警衛學校。他說:“人道主義理念對我影響很大,而且我還從未上過船。”
在新倫敦(美國康涅狄格州東南部港市)的學校里,伯格森參加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NCAA)的網球比賽,他也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家伙。最終,他帶著榮譽畢業了。畢業后的四年,他一直在一艘367英尺的執法船上做領航員,這艘船曾抓獲來自加勒比海的五噸可卡因毒品。隨后伯格森成為一艘巡邏船的船長執行搜救任務,并且前后救了30多條生命。2001年到2003年期間,海岸警衛隊派伯格森前往塔夫茲大學的佛萊契外交學院攻讀法律和外交文學碩士學位。在大學期間,他曾是波士頓無家可歸者避難所的志愿者,并為老年人建立了動物陪伴療法項目。
伯格森大學畢業后,2003年到2006年間在海岸警衛學校里教授美國歷史、外交政策、政治地理、海事研究等課程,奠定了學校在該方面的領先地位。在教學期間,他每天早上4點起床忙于準備他關于美國港口城市外交政策的博士論文。他也常常往返于波士頓到塔夫茲大學,參加博士課程并拜訪他的導師——約翰·柯蒂斯·佩里(John Curtis Perry)。
伯格森為軍隊效忠的地方還有很多。去年秋天的一個周末,伯格森參加了學校校友會舉辦的足球賽。另一次他還參加了陸軍海軍比賽。此外,在40歲時,身高6英尺5的伯格森在市中心體育館里工作,幫助一群年輕人擺脫槍支暴力;一周前,他還在那個體育館里與一名有前科的舉重運動員進行了拳擊比賽。
離開海岸警衛隊對伯格森來講是一個重大的決定。他離開軍隊官僚體系,回到海洋重新開始執行安全任務。依靠他擁有的學位,伯格森申請了對外關系委員會的研究員職位。在任職期間,他認識了愛德華·摩斯——現任花旗集團的全球首席商品研究員。摩斯當時在對外關系委員會任職,他推薦伯格森擔任研究員。
摩斯向伯格森介紹了商品貿易,并教授他現貨溢價和期貨溢價等術語。摩斯自己很早開始在數據領域的事業,一開始他利用官方的石油供給數據,后來開始雇傭飛機拍攝美國俄克拉荷馬州庫欣地區的油輪高度。
在紐約的對外關系委員會工作期間,伯格森回憶起他密蘇里老家的事情。比爾·布拉德利(Bill Bradley)的阿姨告訴比爾:“常來我們克里斯托市教堂的一個家庭的兒子在紐約工作,你要不要見見他。”比爾答應了。此后他在伯格森的事業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在對外關系委員會時,伯格森成為一名融化北極冰冠的專家。他起草并發布了大量關于北極冰冠的文章,這使得他與冰島總統一起成為北極圈組織的共同發起人。北極圈組織是一個非營利性的、關注并研究北極圈區域未來發展的組織。伯格森最近與50名國際領袖及商船隊隊長進行了對話,并促成各方共同簽署一份協定,幫助解決美國和加拿大兩國對國際船舶和飛機通過其西北通道的分歧。
伯格森關于北極的研究在2008年給他帶來了一點驚喜,當時他還在對外關系委員會工作,他與佛萊契外交學院的同學洛克福德·維茲以及他的博士導師,一起前往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參觀訪問。當看到眾多通過馬六甲海峽的船只后,伯格森和維茲決定要建立一家數據分析公司,并利用衛星追蹤船只信號。
募資啟航
與很多成功的企業家一樣,伯格森與維茲在建立人際網絡前也曾辛苦地去尋找融資。其中一個投資人是蘭迪·貝爾茲沃斯(Randy Beardsworth),2007年他曾與伯格森在海岸警衛學校餐廳共進晚餐,他是學校首席法律顧問的客人。貝爾茲沃斯回憶說,伯格森向他推薦過歷史和文學作品,“他是個很聰明的家伙,從此我們便成為了朋友。”
但伯格森當時并未向貝爾茲沃斯募集初始投資資金。“他2009年來找我,那時他被17家風投拒絕,他的信用卡也透支到最大了,他已經結婚而且兒子剛出生。”貝爾茲沃斯說道,他當時正任職于奧巴馬政府過渡團隊的國土安全部門。
貝爾茲沃斯挽救了伯格森,不僅是投資了一小部分資金,更重要的是為伯格森介紹了他的朋友道格·多恩(Doug Doan)。多恩畢業于西點軍校,是一個華盛頓的天使投資人,多恩很快給了伯格森投資。“實話說,我投資并不是因為這個點子很好,而是看中了斯科特·伯格森。”多恩說到,他給了伯格森十萬美金,并給他介紹了一些朋友,這些朋友又追加投資了7萬5千美金。曼齊是2009年成為投資人并加入董事會的,當時是布拉德利建議他看看伯格森關于數據度量公司的商業計劃。(曼齊和布拉德利在20世紀90年代就相識了,當時布拉德利計劃競選美國總統。)
CargoMetrics公司在2010年初召開了首次風險投資委員會。來自波士頓的Ascent風投合伙人給予了公司啟動資金,用來雇傭一群數據科學家建立分析平臺,并將分析平臺出售給商品貿易公司和其他商業客戶。2011年,CargoMetrics公司引入了來自多倫多的夏山(SummerHill)風投公司成為其投資合伙人,募集到1800萬美元的風險投資和天使投資資金來支持數據生意。
隨后不久,伯格森開始著手將CargoMetrics公司從信息提供商轉變為投資管理公司;他發現,利用數據技術提供的有效信號來進行交易的利潤遠高于將數據分享給其他市場參與者獲得的手續費。他咨詢了很多企業家,其中包括皮特·普雷澤(Peter Platzer),他是CargoMetrics公司一位早期投資人的朋友。普雷澤是一名訓練物理學家,他曾在羅哈廷集團和德意志銀行擔任對沖基金經理8年時間,2012年,他創立了尖塔環球公司(Spire Global),這是一家位于舊金山的利用低軌道衛星追蹤貨船的公司。“在關于如何設計量化交易系統以及美國商品貿易巨頭嘉吉公司也同樣決定建立自己的對沖基金,并利用其自身收集的信息來進行交易的問題上,我們進行了深入地探討。”普雷澤回憶道。
伯格森重新設定了他的目標。多恩將這個決定描述成CargoMetrics公司的“轉型之機”。“軍隊將他培養成了一名戰略思想家,”多恩解釋說,“斯科特一直很注重策略,但那個時候他做出了一些小轉變,這就像一位將軍,當他發現了戰爭中的威脅后,就轉換了戰略模式。”
伯格森想要成功的雄心壯志并未因最初遭遇風投公司拒絕而澆滅,相反,他希望在華爾街擅長的游戲上給予猛烈地反擊。“有很多東西在激勵著我,實話實說,我肩膀上有一個大芯片可以打敗預科學校、常青藤聯盟、MBA學校。”伯格森說道,“他們只是教人們如何賺錢,但是他們并不比別人更聰明,他們只不過頂著一些光環、有點人脈罷了。”
伯格森的計劃還沒有完全滿足公司聯合CEO維茲的熱情。CargoMetrics公司正不斷獲得客戶,并朝著成為一家成功的數據服務商的目標前進。維茲,現在成為了美國馬薩諸塞州立大學格洛斯特大學的校長,他教授全球航海理論,并在塔夫茲大學的佛萊契外交學院擔任企業家培訓專家,他無法及時回復電子郵件和電話。提到他,伯格森表示,“一艘船不能擁有兩個船長。公司已經逐漸成長并且合理優化為一名CEO(而非兩名)的管理模式。”
最后,多恩同意了伯格森的計劃。“我們相信斯科特,也相信貨船數據是經濟情況的最真實反應。”他說到。但是要讓風險投資公司投入資金并且堅持數年后才能退出,需要付出高額溢價才行。
2012年秋天,一次偶然的機會,使得CargoMetrics團隊初嘗華爾街交易的真實滋味。伯格森在阿拉斯加參加一個北極緊急會議時,遇到一位大型投資公司的首席投資官,伯格森并未透露此人名字。當伯格森吐露了他的抱負并且表示,一旦公司可以合法進行交易,CargoMetrics公司就可以利用自身的貨船數據開發的專門算法進行此類交易,這位CIO建議伯格森將技術模型提供給獨立的投資組合資金管理人來進行交易。自2012年12月起,CargoMetrics公司模型開始用于真實的交易中。
2013年,曼齊引入了銀行家杰拉德·羅森菲爾德(Gerald Rosenfeld)來分析和討論如何將CargoMetrics公司轉變為一家有限責任投資公司。羅森菲爾德更多的是以其個人身份參與,而不是以其拉扎德集團副董事長及紐約大學法學院教授和信托托管人的身份。整個轉變過程需要一年半時間。這期間,黑石公司加入并成為投資人之一。
布拉德利,現在也是一名投資銀行家,也投資了CargoMetrics公司。他解釋說,他對量化交易并不熟悉,但他最終仍然投資了伯格森的公司,“我們是老鄉,我相信他能成功。”停頓片刻后,布拉德利微笑道,“當然,這也是基于我龐大的量化經驗之上。”
“我們的員工全都是白手起家的人,沒有人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伯格森解釋說。另一個藍領背景的公司成員是詹姆斯·斯庫里(James Scully),他在2011年加入公司并擔任首席運營官,在此前他就職于被微軟并購的互動超級計算機公司。
伯格森表示他提出了一個無邊界政策,“大家一起玩,將投資團隊建立在信任之上,一起玩有利于建立信任。”CargoMetrics團隊常常一起去酒吧,或在伯格森家里野餐,舉辦烤肉晚宴,到無家可歸者餐廳做志愿者,一起玩骰子游戲和參觀博物館。
去往波士頓港口或者海岸警衛隊基地的旅途,旨在提醒公司成員們真實的經濟狀況。有時候也會舉辦“摸摸貨船日”這樣的活動。有一次參觀貨輪的活動,公司每個成員對貨船比城市還大的事實十分驚訝。伯格森說:“他們能在甲板上聞到鹽的味道。華爾街的人們可能會遺忘真實世界的情況,我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相關性”是生命線
不同于200年前的羅斯柴爾德,CargoMetrics公司發生的交易里只有極少比例的交易與政府官方數據相悖。大部分交易僅是利用公司實時貨船數據和算法來發現市場中價格錯位的情況。
在辦公室的白板上,伯格森在推導公司的算法公式。他畫了一個“海事矩陣”,包括三個動態數據設置,地理(馬來西亞、巴西、澳大利亞、中國、歐洲、美國),度量(船的數量、貨運量、貨運體積、船速、港口擁擠程度),交易因素(布蘭特原油、WTI原油、礦業股票、大宗商品、亞洲經濟活動)。利用數百萬貨船的衛星數據,CargoMetrics公司進行萬億次運算來判斷每艘船的貨物,再匯總計算所有貨物流向和歷史數據對比分析。最終數據將與金融市場的歷史數據比較,來發現定價錯誤的情況。例如CargoMetrics公司發現南非出口船只活動出現顯著下滑,在合并考慮利率等其他因素的前提下,交易系統會判斷這是否是一個早期交易信號。如果CargoMetrics公司確認蘭特(南非貨幣)將出現下滑,他將賣空蘭特買入其他一攬子貨幣。
“這類似一個熱力地圖在展示機會,”伯格森說,沒有CargoMetrics公司不交易的實際商品,“我們通過算法確認應該買入還是賣出,并用計算機發現在哪個市場會出現價格錯位以及流動性。”他總結說,雖然原理簡單,但將這個過程在白板上寫清楚并不容易。“只有收集、計算、交易。”
伯格森稱,CargoMetrics公司正在建立系統化的方法來解決商品無法確認的情況。例如,商品還在集裝箱里,公司已經獲得了大量每日中國、日本、澳大利亞的進出口數據。所以,盡管有時可能公司無法通過衛星數據了解貨物類型,比如說中國運輸的iphone手機,但仍能判斷貨物流動情況,進而分析現實的經濟活動。CargoMetrics公司數據分析科學家正在研究如何將這些活動與公司數據庫里的歷史數據結合,來判斷不斷變化的全球經濟。伯格森表示,這些分析可以帶來更多的貨幣交易、股指期貨交易,甚至單個股票交易機會。
“不相關”是伯格森和他的團隊的咒語。CargoMetrics公司知道,資產相關性影響著資產管理經理的業績表現,包括對沖基金經理的表現,在經濟危機時他們業績急速下滑,CargoMetrics公司決定準備一個解毒劑。伯格森很謹慎,他對此事不肯多談,他只提到解毒劑的基本原理是:在商品、貨幣以及股票等多個不同類型資產中采用不相關策略。
目標是多樣化,盡量保持市場中立策略,在不同場景中保持尾部風險的敏感度。CargoMetrics公司的分析模型能幫助找到具有異常值的資產類型。這些資產有可能是公開交易工具,例如石油,或其他商品、股票等受貨船信息決定的工具。貨船歷史數據結合新數據可以發現交易機會。
發現價格錯位的同一資產類型的不同交易中的利差空間,可以避免相關性的問題。伯格森稱公司的交易模型會找到實例,例如一種類型的石油應該做賣空交易,同時另一種需要買入交易。整個資產類別的交易是一致的。如果所有資產價格將下跌,那么賣空其中一個就可以獲利;同理,石油價格上漲,買入交易可以獲利。“我們測試發現,我們正確的情況比我們出錯的情況高出3%,在順利的時候取得交易利潤,在意外、無法預測但影響深遠的事件中保持浮盈。”伯格森表示。他補充說道:“關鍵在于知道你的邊界并將風險分散。”CargoMetrics公司的不相關策略在今年黑暗的前三周確實取得了成效,伯格森說。撥號風險是在市場上漲時的波動風險,公司在一月份開始走上正軌并且取得自交易以來的最佳業績。
為了提高公司分析模型的準確性,八名數據專家召開為時一周的策略研討會,還取名“沙克爾頓的隊伍”,這是1914年到1917年在南極失事的探險船的名字。胡戈沃夫和拉莫斯一起領導這支隊伍。在最近的一次會議中,他們在判斷交易策略的風險有多大,包括流動性有多少;審視是繼續采用之前的策略,還是決定研究采用新的策略。
“沙克爾頓的隊伍”會議采用自由形式,比如“我有一個主意”這類突然的話,可以取代正式發言。“我們經常點擊重啟鍵,”拉莫斯說,他曾是商業智庫的經理以及杜威路博律師事務所的量化經濟師,并在2010年底加入CargoMetrics公司。“這也是為什么我們的座右銘是‘不要放棄希望’。”對原油的賭注在2014年最后一分鐘停下來,這和俄羅斯產量有關。當時俄羅斯與烏克蘭發生軍事沖突,一些貨幣交易策略在理論上被放棄。沙克爾頓團隊的策略遞交到公司投資決策委員會,由伯格森、斯庫里和拉莫斯來做最后決定。
CargoMetrics公司在大數據應用中面臨一項特殊的挑戰。貨船歷史數據的趨勢可能在新的全球經濟中不再有效,因為現在貨船運輸價格不斷下跌,也顯示出貿易增長速度在發生變化。分析師們指出,即便在經濟較易預測時候,準確辨認石油貨船的位置也是很困難的。“很容易判斷出離開中東海灣的貨船通常都載滿石油,但要知道貨船裝的是什么品種的石油卻很困難。”保羅·內里(Paulo Nery)說道。他是位于路易斯維爾(美國肯塔基州城市)市的Genscape公司歐洲、中東和亞洲石油部門的經理,該公司也利用衛星追蹤貨船信號開展分析。
伯格森認為他的團隊對于數據挖掘的陷阱以及陷入噪音沼澤是有準備的。“如果你對電腦操作足夠熟練,你就會相信自己能夠獲得一切。”伯格森說。為了確認CargoMetrics公司的算法對識別貨船是有效的,公司通過在港口現場抽查貨運清單數據以及統計置信區間來防范偽相關。
搶在政府之前發布統計數據似乎越來越難了,這要歸因于最近組建的官方現代化的高級統計團隊。盡管美國不是其成員,但加拿大一直幫助歐盟組織(包括韓國)來建立全球測量和報告經濟動態的藍圖。
回想伯格森通向華爾街之路——募集資金、招聘不同技術背景的員工、轉變CargoMetrics公司的文化、克服法律和監管難題——這一切幾乎令伯格森再次考慮是否要堅持下去。“我曾經在暴風雨中航行,抓獲可卡因犯罪團隊并在國會作證(關于北極研究),但是這更為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