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言大建

①18年前在國內發表第一篇循環經濟論文，現在循環經濟已經成為世界的研究熱點和政策熱點。有人收集2004～2014年web of science和sciencedirect兩大數據庫1000多篇論文，篩選出115篇包括本人在內代表性論文。研讀這些資料，對照1998～2000年最初論文，可以做一次系統性的研究評述。

② 研究循環經濟發生發展可以分為兩個方面。一是理論層面，包括循環經濟思想的發展階段，循環經濟的理論解釋，循環經濟的3R原則；二是實踐層面，按照產業生態學的區分，包括微觀層面的企業循環經濟，中觀層面的生態產業園區，宏觀層面的循環經濟城市等，每個方面均涉及生產與消費。

③ 循環經濟的思想發展大致可以分為三階段：溯源是1966年Boulding在宇宙飛船經濟學中提出經濟學研究要從傳統的開放系統轉向循環的物質閉路；從Pearce 1989年提出循環經濟英文詞到1990年代的產業生態學，是循環經濟研究形成氣勢階段；2010年以來英國EMF領導了新一波的版本升級工作。

④ 對循環經濟的操作原理3R即reduce，reuse，recycle，可以引申出兩種發展。一種強調recycle，因此循環經濟主要與廢棄物管理有關；另一種如Stahel等強調reuse，因此循環經濟是一種系統的新經濟方式。筆者同意后者觀點，強調循環經濟從低級到高級包括廢物循環、產品循環和服務循環。

⑤ 循環經濟理論解釋有不同范式：傳統的資源環境經濟學強調提高生態效率，但是對反彈效應無解釋力；生態經濟學從增長有極限角度解讀循環經濟，強調要實現生態效益，讓經濟增長與資源環境物質消耗脫鉤。自己做研究一開始就認為基于生態效益而不是生態效率的循環經濟更有趣有理有用。

⑥ 微觀層面企業搞循環經濟可以提高綠色競爭力：生產端搞生態設計，進口側使用可再生資源，中間加強物質閉路循環，出口側消除廢棄物產生，關鍵創新是生產者延伸責任和產品服務系統即不賣產品賣服務等；與循環型產品適應，消費端促進循環型消費和政府綠色采購，包括產品的生態標簽。

⑦ 中觀層面循環經濟主要是發展產業生態園，通常把自然演進形成的企業生態共生稱為industrial symbiosis，典型如丹麥卡倫堡；把政府通過規劃自上而下推進形成的稱為生態產業園區。中國搞循環經濟在世界上影響最大的是生態產業園區，2001～2011年一共搞了60個國家級生態產業示范園。

⑧ 城市層面，需要把零敲碎打的事情組織成為有系統性的循環型城市，而不是用生態城市進行替代。除了發展廢物利用型的靜脈產業，關鍵是發展二手用品的交換如美國城市常見的救世軍商店以及個人間的yard sale，發展時興的分享經濟或者協作消費。首爾搞分享城市是宏觀循環經濟的路子。

⑨ 中國學者對循環經濟的認識與歐洲相比，有發展模式轉型與廢棄物管理的區別：關注重點，歐洲是Recycle，中國是Reuse；理論解讀，歐洲是新古典的資源環境經濟學，中國是生態經濟學的有天花板的發展。只是在實踐和推動方式上，歐洲是自下而上的企業驅動，中國是自上而下的政策驅動。

⑩ 中國學者把循環經濟作為綠色經濟支柱之一，區別于傳統的廢物再循環，立意是高的。實踐上要成功，需要從前十年政府主導的燒錢導向的發展，轉向未來企業主導的盈利導向的發展。從這個意義上，2010年EMF開創的研究具有新階段意義，中國當前需要進行循環經濟的理論更新和政策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