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_ 新浪微公益新媒體傳播經理 余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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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回首是攜手渡過不是生命過客
文 _ 新浪微公益新媒體傳播經理 余哲

紫色女孩小意
微笑吧,紫色面孔的女孩
實地回訪的意義:小苗醫療項目救助 0-16 歲貧困家庭先天性疾病患兒。每個救助完成的患兒,春苗都會定期進行電話回訪,了解患兒身體恢復情況、上學情況、新農合報銷情況及家庭情況等。為了更好的了解所救助患兒的實際情況,春苗每年會對上一年救助的患兒進行一次實地回訪,與春苗的志愿者一起走進孩子家庭,了解康復、上學、家庭等情況,同時了解當地經濟水平及當地醫療環境,為將來再救助當地的孩子提供依據,希望未來可以救助更多需要幫助的孩子!以下是 2014 年 1 月回訪團媒體觀察員實時記錄分享。
在遠方的游客看來,一座座山丘形成的喀斯特地貌是一種美麗的風景;對羅甸縣山區的居民來說,這些山卻是貧窮和閉塞的根源。田地只能在亂石從中一小片一小片的開墾,就連蓋房子也要比平地起樓麻煩許多。
這里的女人都比山外的要更勤勞,她們駝著背,背上柴、背上菜、背上孩子—背上生活的苦與樂.
假如小意是個健康的孩子,或許二三十年后,她也會過上這樣的生活,雖然苦,但至少生活的色彩是豐富的。然而她卻是一個生來患有復雜先天性心臟病的孩子,生父母在外打工。她生活在姑父的家里,從兩歲時就已經是這樣。多年過去,她依然不會喊這個樂觀勤勞的山區男人爸爸,可在姑父的眼里,小意已經是自己的女兒。
2012年6月,那時已經11歲的小意終于被春苗基金會發現并安排到北京接受手術治療,她的病情也從那次手術開始有了較大的改善,她重返校園,過上了和同齡人幾乎無異的學習生活。
2014年的第一天,微公益小余跟著春苗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志愿者飛越崇山峻嶺、大江大河,趕赴貴州看望小意和其他幾位接受救助的貧困患兒。
1月2日,在從貴陽到羅甸的路上,我們經過小鎮的集市,無論年輕或年老,女人們都背著菜來到這里,為了賣上一個好價錢,生活好過些。
這條山路已經修好了幾十年,但村民們只是在近些年才發現住在路邊的好處,開始沿著路邊蓋起一棟棟新房。小意姑父也貸款在路邊蓋起了房子,但只是一座一層的房子。
小意的姑父愛笑,很樂觀,說話間也帶著一些倔強。看得出,他是一個聰明的人。但聰明卻不能改變他的出身,他只能在山間一步步走過亂石路,用最原始的方法,背著一筐筐石瓦修葺了老宅。
聽說志愿者來看小意,小意的老師利用午休時間專程把她送回了家里。小意長大了,山里的孩子見到陌生人總是會很害羞,即便小意曾經見過其中一位工作人員,但她仍然一時放不開手腳,在自己的家里顯得有點拘束。
我們帶來了米、油、小零食、書包、書本,小意拿起書,坐在屋前的小路上看了一會兒。小路上經常走過這樣的老人,步履緩慢。小意說天開始冷了,他們該去撿柴禾了。今天的陽光和煦,照在小意的臉上,她的面孔和嘴唇透出輕微烏紫的顏色,因為她的心臟依然脆弱。小意的病情較為復雜,如果情況允許,她還需要再通過手術來進行進一步的調整。
快上課了,我們跟著小意來到學校,她和同桌在認真地聽講著。從教學樓的二層向遠處看去,山丘若隱若現。越過山丘,是否就能到達幸福的彼岸呢?
三個小時的探訪讓小余深深記住了這個紫色面孔的女孩兒,她的生命被疾病扼住了喉嚨,輕易動彈不得。幸運的是,有遠方的人愿意伸出援手,為她解難。所以,難得的,我們還能看到她偶爾的笑容。
對于山外的我們,這只是一個插曲。對于山中的小意,這卻是一生的轉彎。祝福山中的小意,更多些笑容。

回訪中去往孩子家的路上

2014年1月3日,貴州省織金縣某個鎮子,在這里三戶貧困患兒回訪家庭里,有兩戶的女主人都不告而別,投奔更加繁華的生活去了。一個爸爸帶著兩個孩子,另一個爸爸帶著四個孩子,望著大山,艱難過活。
若不是愛心人士的救助,這兩個爸爸也都面臨著再失去一個家庭成員的危險—他們各有一個患先心病的孩子。
小紅是其中之一,在他被春苗基金會接到北京做先天性心臟病手術之前,在他和爸爸、弟弟搬到路邊的新房之前,媽媽就已經走掉了。說起這件事時小紅爸爸也沒有太多表示,似乎理解孩子媽媽對山外花花世界的向往。這個山里有幾個人不想到外面去呢?小紅爸爸也想外出打工,但現在兩個孩子無人照顧。“如果我出去了,小紅和弟弟就不愿去上學了。”

小紅
小紅爸爸花了五塊錢從家里打“摩的”來學校找回訪團匯合。在這里,他也已經成了春苗的志愿者,已經幫助本地兩個孩子完成救助,還經常會用家里的地方接待進山的志愿者。
小紅是一個情商很高的孩子,善于和人溝通,他常常打電話給北京幫助他做手術的叔叔阿姨,向他們問好。不過之前病情耽誤了他的學習,現在他和小兩歲的弟弟同一個年級.
從小紅家門口望去,遠處重巒疊嶂。這是一個海拔1000到2000米的地區。生存條件惡劣。山中的公雞都是被散養,享受著國王般的待遇,曬太陽,走山路,在草叢中尋找吃的。
小紅的新家在馬路旁邊,比以前的破舊老屋要舒適很多,也方便了一些。現在他們上、下學各需要走路40分鐘.
住在另一個村的小俊只有三歲,是家里最小的一個,他的媽媽也走了。小俊的先天性心臟病治好了,她卻走了。談到這里,小俊爸爸也只是笑笑說:“沒有地方可找,跟別人了。”外界的人很難想象,這個85后青年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父親。為了養家,小俊父親會時不時去貴陽打零工。我們問他有沒有學點技術,他又是習慣性地笑兩聲說:“哪有!給人背簍”。
這是山里人的豁達,也許這也是無奈。
我們最后拜訪的小寶家離他們的村委會還很遠,下到山溝里再爬上半山腰才能到達。這段路連摩托、自行車也不能通過,只能靠雙腳走,當地人徒步走一趟單程也要40分鐘。當此次回訪團的伙伴們氣喘吁吁地拎著禮物走到小寶家門口時,春苗崔瀾馨對小余說:“小寶做完手術后,小寶爸爸就背著孩子走過這樣一段路,這樣才能回到家里。”今天小寶爸爸不在家,他去貴陽打工了,只有媽媽在家招呼我們。所以我無法問小寶爸爸:是什么力量支撐著他走過這段山路?我也更想問自己:這一段路,又將在小寶的生命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請允許微公益小余抒發一下感慨:
十萬大山深處,我們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倔強生命—
蜿蜒山路擋不住心對外面的向往,
粗糲山石頂不住花兒向上的力量。
如今孩子的依靠只有爸爸,
爸爸啊,你可要挺起胸膛!
逃不過的責任,
走不了的家鄉。
加油,小紅爸爸!
加油,小俊爸爸!
加油,大山的孩子!

背簍是貴州山區非常常見的運載貨物的工具。外人初次看到背簍,會覺得非常稀奇。因為它似乎是無所不能的,蔬菜、柴禾、家禽、甚至嬰兒,都可以被裝到背簍里,隨著山里人去下山趕集、走親訪友、上山干活。
越到深山,越覺得背簍的重要。這里的道路漫長而艱難,即便是很少一點物資,想要運送到山里人家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里大概就是那種網店賣家們不愿意發送貨物的偏遠之處。
1月4日晨,在3個小時的睡眠之后,微公益小余隨著春苗回訪團從織金縣城向畢節七星關區的大山深處進發。小飛家是我們今天探訪的第一戶人家,原計劃下午一點到達,三點離開去探望另一個孩子小麗。
導航軟件顯示,小飛家在一條山路的盡頭,而這條泥濘不平的山路走起來卻好像永遠沒有盡頭。每次在岔路口問路時,老鄉總是告訴我們“還有兩公里”。一次又一次,反反復復,我們就這樣不斷地向前,直到汽車的左后輪胎被折騰爆掉。
我們就這樣摸到了路的盡頭,再往前的路正在翻修,山里人將一塊塊大石頭砸碎,填補在路面上,堆砌平整。
小飛爸爸在這里等著我們,他把我們帶來的大米裝進背簍里,弓著腰,一步步帶著我們走向家中。小飛爸爸看我們走得吃力,不好意思地說:“你們來一趟太辛苦了。”小余聽見后卻在心里默默感慨,我們或許一輩子只辛苦這么一次,小飛爸爸卻要天天月月年年這樣在山嶺之間穿梭過活。我們哪里還好意思喊苦!
輾轉二三十分鐘后,我們終于在下午四點半到達小飛家。一小塊平地上蓋了一排平房,小飛一家六口擠在其中的一個兩居室的屋子里。生活勞作都在這里,就連床鋪邊也堆放著剛剛收回來的蔬菜。
小飛和龍鳳胎哥哥見到一群生人都非常拘謹,問三句話最多能回答一句。我們只好和爸爸媽媽多聊兩句。小飛的先天性心臟病手術已經做完一年多,身體狀況一直不錯。只是這些天時常嘔吐,讓小飛爸爸十分擔心。
路上花了將近八個小時,卻只能和小飛家人交流三十多分鐘,因為小麗爸爸已經在他們的村子里等待我們半天多了。
匆匆告別小飛,此時司機師傅也換上了備胎,大家再次出發。路上看到三三兩兩趕集回來的人,背著背簍,看起來他們都不虛此行。
到小麗家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因為小麗的先天性心臟病,小麗媽媽很多年前就離家出走了。小麗爸爸一個人把三個孩子拉扯長大。小麗在春苗基金會的幫助下做了第一次手術,現在在恢復階段。盡管已是夜里,小麗家的窮困還是在燈光下暴露在我們眼前。一間四處漏風的老房子住著一家四口,屋內局促不堪,兩張床、一個灶臺、一張桌子,就幾乎占據了屋內大部分空間。大家來到屋里都是站著,因為實在坐不下,我們也更看不下去。
小麗家也有一個竹編的背簍,靜靜地躺臥在屋內一角。從她家走到鎮子里要一個小時,坡度陡峭,小余猜想,屋里的這些物品,大部分也都是小麗爸爸一點點從山下背上來的吧。
即便困難,也有辦法把山外的東西運進來,因為山里人有的是耐心和決心。背簍看似原始,卻包容著山里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對他們來說,這背簍是手,抓著生活的沉重,這背簍是腳,撐著生命的責任。
下山時,團員們突然討論起為何要做公益、如何做公益。有人說好人有好報,有人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連續三天在山里穿梭后,小余自己卻深深感到,物質上是我們在做公益,精神上卻是他們在做公益。從這些山里人身上,小余讀到了太多信息,有些是聞所未聞,有些則是暌違已久。讀懂他們,我也就慢慢讀懂自己。心里的情感從憐憫,轉為感恩。
下次再來不知何時,小意、小紅、小俊、小寶、小飛、小麗這六家人教給我的,我都會裝進背簍里,帶回城市,細細品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