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 QIN Song武漢理工大學,武漢430070(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430070 Wuhan)
04淺析林語堂的庭院美學觀
秦頌 QIN Song
武漢理工大學,武漢430070(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430070 Wuhan)
庭院是不同于園林的更平民化的日常生活場所。林語堂鐘愛中式庭院,在他的小說及小品文中有大段對于庭院的描寫,除了客觀地描述外也有一些主觀的評價,這些都源自于他真實的生活哲學。受明清小品文的影響,林語堂對傳統庭院有獨到的審美,這種審美建立在對生活最樸實、最自然的感悟上。他秉承了“性靈派”文學的特點,以閑適為基本格調,以抒發性靈為情懷,從而追求體現在居住環境中的優雅趣味 。林語堂以一個文人明慧的悟性體味到中式庭院的“意”,如同領悟“畫外之境”一樣,正是儒道智慧在庭院文化中所引發的思考。
林語堂;庭院;閑適;美學思想
“兩腳踏東西文化,一心評宇宙文章”的林語堂[1],是中國近代最懂得生活情趣的文人之一。在國民都投入到意識形態論爭的20世紀30年代,他仍然可以“以自我為中心,以閑適為格凋”[2],這種看似置身于事外的態度在當時受到大力抨擊,然而多年后人們卻看到的是他留下的大量恬淡優雅、極富生活氣息的錦繡文章。無論是小說還是小品文,他總是不遺余力地在描寫生活的細節,其中不乏關于住所的內容。
對其居所,他最為推崇的還是中式庭院。在《京華煙云》中就有多個篇幅對各個不同時期居所的描寫,或繁華或簡樸卻各顯其美;在《吾國吾民》中更是有專門章節來介紹中國的居所,甚至不吝大段引用《閑情偶寄》等著作中的話語來闡述中國人的庭院審美理念。一旦涉及美國現代建筑時就會說,“當我每次看到那摩天大廈或一望無際相連的房頂時,總有些心驚膽戰”[3]。對于流連多年的上海,他的評價是“上海有幾萬個中國富翁,卻只有一二座中國式的園宅。此上海所以為中國最丑陋最銅臭是最俗不可耐之城”[4]。能獲得他最高贊譽的則是北京:“我要院中幾棵竹樹,幾棵梅花。我要夏天多雨冬天爽亮的天氣,可以看見極藍的青天,如北平所見的一樣”[5]。寥寥數語,可見情懷。
對于庭院的熱愛不僅表現在林語堂的筆下,其女林太乙的回憶錄也如是記述過林語堂居住的陽明山住所——“房屋是父親自己設計的,沿著大道有一堵白色的圍墻,中間有一扇紅色的大門,踱過精致的小花園,穿過雕花的鐵門,是一個小院子,周圍有螺旋圓柱,頂著回廊。院子中有樹,有一個小魚池,右邊是書房,左邊是臥室,中間是客廳,陽臺面對綠色的山景。房屋下是斜坡,走下去便是草地,種菜種花養雞。”[6]他對中式庭院的理解是:“在中國人的概念中,居室與庭園不當作兩個分立的個體,卻視為整個組織的部分”。林語堂更青睞庭院而不是園林,是因為庭院是更加樸實更加貼近日常生活起居的場所,其所描寫的庭院無不充斥著生活的印記,如清晨的雞啼,家人的笑語,書齋前的翠竹,夏日的陰涼等皆與生活的印跡緊密關聯,其中的恬淡寧靜是那些豪門的富麗花園所不能比擬的。林語堂在《吾國吾民》中談及居所時曾大段引用《浮生六記》中沈復“替貧士狹隘居室所擬的畫策”。在他看來,庭院是居住區域的延伸,較之園林多了一些煙火氣,同時也特別平民化,更是許多他所佩服的“貧士”和“寒儒”所能負擔得了的,并且動用高深的修養和格調予以智慧改造的居所。他十分欣賞沈復的“依照了他的計劃,據這位作者所說,可以使一個寒儒的居室布置得充分美觀。這個原理有一個公式可表示出來,叫做‘大中見小,小中見大。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他所熱愛的自己傾盡全力親手布置的雅致庭院,正是其“生活的藝術化”思想的體現,是真性情的釋放,是對“詩意的棲居地”的向往[3]。
林語堂一貫倡導“閑適”的審美思想。他說過,“我認為文化本來就是空閑的產物,所以文化的藝術就是悠閑的藝術。”[3]提倡消閑文化并不是林語堂的首創,孔子也贊同“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7];莊子更是“自適其適”而又“忘適之適”[8];羅素也認為“沒有相當大量的閑暇,一個人就和許多最美好的事物絕緣”[9]。林語堂更是強調閑適是生活藝術的首要條件,“只有當心緒十分閑適,胸中自有溫情蜜意的存在時,居家的生活,才會成為一種藝術和樂趣。”[3]
這種閑適之美被落實到庭院的描寫中,“我要一小塊園地,不要有遍鋪綠草,只要有泥土,可讓小孩搬磚弄瓦,澆花種菜,喂幾只家禽。我要在清晨時,聞見雄雞喔喔啼的聲音。我要房宅附近有幾顆參天的喬木……”[5]在《京華煙云》中他如此寫道,“在夏天,是她最能享受庭院的季節,因為她那院子是專為炎熱的夏季而設計的,比曾府上所有別的庭院特別寬大,特別敞亮。各處有石凳子,立鼓狀的磁墩子。院子的西邊兒有格子涼亭,上面爬滿葡萄蔓。涼亭下有一個石頭方桌,可以做固定的棋盤。在夏天的清晨,仆人收拾屋子之時,或是在下午快近黃昏時,她常和錦兒或是蓀亞在那兒下棋。不然就一卷在手,躺在低長的藤椅上看小說。”在他看來,一個理想的庭院是為悠閑的生活準備的,用來滿足玩耍,納涼,下棋和看書的需求,不僅有視覺上的美感還有聽覺上的,甚至嗅覺上的。林語堂認為只有生活悠閑的人才有能力思考,同樣也只有悠閑的人才能體味生活的這些細節,才能品出這些瑣碎中的況味。他說:“悠閑的生活,也必須要有一個恬靜的心地和樂天曠達的觀念,以及一個能盡情玩賞大自然的胸懷方能享受”[3]。
林語堂把閑暇看作是“精神上的屋前空地”,悠閑不僅印記在庭院的生活軌跡上,還在于營造恬淡的氛圍,一種慢節奏生活的態度,這種閑適并不是懶散或者享樂,在他看來更是對于高壓政治的逃避。他贊賞陶淵明、蘇東坡、白居易等人“為了厭倦那種磕頭的勾當,要求辭職,以便可以回家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3],這與他自己短暫的政治生涯不謀而合。他一生遠離追逐名利的場所,而庭園歷來是文人寄托隱逸理想的重要載體,對他來說則更像是一個寧靜的港灣。
林語堂的審美是建立在一種“明慧的悟性上”的審美姿態,此悟性抒發在筆下便是他所尊崇的“性靈”文風。“性靈”一詞源于佛教,是指人的自然天性,“人為生最靈,膺自然之秀氣”[10]。劉勰在《文心雕龍》中提到,“惟人參之,性靈所鐘,是謂三才”;袁宏道認為“性靈”的首要是“真”,“要以出自性靈者為真詩耳。夫性靈竅于心,寓于境。境所偶融,心能攝之”[11],是說人類作為天地造化的產物就要以真心去感悟情境。作為公安三袁的忠實追隨者,林語堂的筆墨莫不閃耀著性靈的光彩,初讀袁宏道便是“一夜床上看尺牘,驚喜欲狂,逢人便說”[12],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他在《論文》集中有《性靈》一篇,說“所說的是自己的話,不復為圣人立言,不代天宣教了”。這也正是性靈派講的“真”,重在體悟自心,不必文以載道。如他說“性靈派文學,主‘真’字。發抒性靈,斯得其真,得其真”[13]。此后林語堂的文筆逐漸顯現出袁宏道的悠遠曠達之風氣,可見得其影響至深。
林語堂說,“其所以得性靈之慰安者,專在自然之欣賞”[14]。他的“性靈”之“真”首先在于人與自然的親近。對于庭園,林語堂在《吾國吾民》中是這樣刻畫的,“中文的‘園’字給人的印象,第一是一個遼廣的風景,它的人工的優美,其部位的恰當,或許超過天然的風景,但仍保持著天然的面目,也有樹,也有山,也有川、橋,劃子、茶畦、草木和花卉”。《吾國吾民》是他早期在美國為推崇并介紹中國文化而作,在當時已然受到現代主義影響的中國,方盒子式的建筑逐漸成為主流,這種被他描述成“一個乖張的、易變的孩子所造的四方木頭”的建筑,只能令人“對于人類文明的力量越發感到驕傲而自負,而忘記人類是多么孱弱而渺小的動物”。他夢想中的居所,是可以“把大自然帶回家庭里來”的[15]。他這樣向往自然,以至于一片荒地也能帶給他驚喜,“是因那房后面有一片荒園,有橫倒的樹干,有碧綠的池塘,看出去是枝葉扶疏,林鳥縱橫,我的書窗之前,又是夏天綠葉成蔭冬天子滿枝”[15]。
性靈之“真”還表現在對庭院的童趣上。李贄說,“夫童心者,絕假純真,最初一念之本也。若失卻童心,便失卻真心;失卻真心,便失卻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復有初矣”[16]。林語堂的庭院是充斥著童真的所在,他認為人類應住的房宅必須“能夠給人人一塊宅地,讓小孩去翻筋斗捉蟋蟀弄得一身骯臟痛快”,“現在我是住在一所人類所應住的房宅,如以上所言。宅的左右有的是土,足踏得土,踢踢瓦礫是非常快樂的,我宅中有許多青蛙蟾蜍,洋槐樹上的夏蟬整天價的鳴著,而且前晚發見了一條小青蛇,使我猛覺我已成為歸去來兮的高士了。我已發見了兩種的蜘蛛,還想到城隍廟去買一只龜,放在園里,等著看龜觀蟾蜍吃蚊子的神情,倒也十分有趣。”[15]一個人肯用頑童的眼睛去發掘周圍的樂趣,時時保持最純真的童心是無比可貴的素質,從而賦予筆下的田園最“真”的情趣。
“中國人生活苦悶,得以不至神經變態,全靠此一點游樂雅趣”[17]。因此“雅”是文人庭院的根本, “一切庭院書齋,瓶花陳設,總以簡雅為基本標準”[18]。林語堂欣賞簡樸的“雅”,是以他談及陶淵明田園生活時所說,“這種簡樸的特質是令人敬畏的”、“他的花園,伸過他的庭院的樹枝,和他所撫愛的孤松是太可愛了;他因為是一個近情的人,而不是邏輯家,所以他要跟周遭的人物在一起”[19]。他眼中一個中國的浪漫主義者“顯然是一個極簡樸地去過生活,而且鄙視世欲功名的人”[3]。對于中國庭院的田園之美他是這樣描述的,“花園的‘園’這個字,并不是草場或幾何形花狀的涵義,卻是指一塊土地,那里可以種蔬菜,栽果木,又可以樹蔭之下閑坐坐。中國人對于‘家宅’的概念是指一所住宅,那里要有一口井,一片飼育家禽的場地,和幾株柿棗之屬的樹”[18]。然而他也極其贊賞張潮論及的“林隱逸之樂而不知享者:漁樵也,農圃也,緇黃也”[20]。他覺得一個人“有豐富的心靈,有簡樸生活的愛好,對于生財之道不大在心”,才能領略田園之趣,若能體味其中之趣才能稱之為雅。因此他十分佩服陶淵明、蘇東坡等名士,因為“他們是躬親過著窮苦的農夫生活,在農村生活中得到了和平與和諧的”[3]。
另一種雅為“清雅”。林語堂說,“許多文人的書齋,面前總有一個清雅的小院子,它充滿著幽靜的氣氛。在這個小院子的中央,矗立著一二塊嶙峋有致的假山石,滿布著波浪形的紋理;或則幾塊古怪的木根,形如山石,叫做‘木假山’,旁邊擠生一簇細竹,它們的線條是那么精致可愛”[18];竹在中國傳統觀念中是君子的象征,在《京華煙云》中,林語堂也用竹子來烘托木蘭脫俗的趣味,“她的臥室面對一片竹林,竹子的綠蔭映入屋中。她在北方還沒見過那樣的竹子,她很喜愛那竹枝的嬌秀苗條”。傳統文人庭院重視窗外、門前的布置,以植物為伴是極風雅的情趣。在《張潮的警句》中,林語堂極力推崇張潮對植物的鑒賞,認為居所的種植物是主人品格的最好見證。
林語堂并不反對奢華,在《京華煙云》中他不惜濃墨重彩地對王府花園作了細膩的描寫,借姚先生的想法,“‘宜’字是一個好字,表示與身分相當的意思,并且也表示順乎自己的本性品格之意”。隨之也表達了自己的觀念:無論奢華還是簡樸,自與身份相宜,只要“雅”便好。然而“雅”是個很難界定的概念,根據他所說的“風雅這種東西和鑒識力比較相近,也許是藝術家天性的一部分,可是一個人要有相當的學識,看見一部藝術作品時才能夠感到最高的喜悅”[21],所以在他看來漁樵不知隱逸之樂的原因就不言而喻了。這也正是他作為一個舊文人的局限性。
林語堂并不是一個建筑師,也無法像李笠翁般“目營心匠,皆不待假手他人者也”[22],對于庭院的布局,如何置石、如何理水等他皆不得要領;甚至是《京華煙云》中傾盡筆墨所描寫的王府花園在一個設計師看來是很沒有章法的。但他用一個文人最靈敏的悟性詮釋了中式庭院的“意”——中國庭院的意境正是源自“天人合一”的哲學觀,是國人千百年來融儒合道生活態度在居住環境中的反映。林語堂出生于傳教士家庭,自幼接受的是西式教育,正如他所說,“因此當我由海外歸來之后,從事于重新發現我祖國之工作,我轉覺剛剛到了一個向所不知的新大陸從事探險,于其中每一事物皆似孩童在幻想國中所見的事事物物之新鮮、緊張和奇趣”[23]。也許正因為如此,他可以從一個全新的視角去發現和探索中國傳統庭院的美,也可以得到超越于國人之“習以為常”的體悟。
林語堂不是一個哲學家,他的審美并不是思辨的,卻更像是一種流于內心的感知。他的文筆純潔而直率,正如他所崇尚的袁宏道之“獨抒性靈,不拘格套,非從自己胸臆流出,不肯下筆”[24];正如他認為藝術是完全出于“靈感”沖動的驅使,是以“游戲”為目的的“良好的形式”[21]。林語堂在談論書法和藝術的文章中多次提及韻律,這在他那個時代是一種超前的意識,可惜出于建筑知識的限制,他并不能把這些規律對應到庭院的感悟中來。
林語堂筆下質樸可愛的庭院不僅反映了他個人的生活態度,也推動了西方對中國傳統居住文化的興趣和了解。更重要的是,這些生動詳實的記錄,為人們研究中國近代新舊交替時期的居住文化提供了寶貴的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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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林語堂.人生的愛好者——陶淵明[M]//林語堂名著全集:第21卷.長春: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4 :119-122.
[20] 林語堂 張潮的警句[M]//林語堂名著全集:第21 卷.長春: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4:301-305.
[21] 林語堂.文化的享受——以藝術為游戲和個性[M]//林語堂名著全集:第21卷.長春: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4:339-345.
[22] 童寯.江南園林志[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 ,1984:12.
[23] 林語堂.林語堂自傳[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1995:30-31
[24]袁宏道.敘小修詩[M]//袁中郎全集:卷十.
On Lin Yutang’s Courtyard Aesthetics
Different from the gardens, the courtyard is more prone to be considered as a civilized daily vacation. Lin Yutang, an adorer of China-style courtyard, depicted them with great length in his novels and essays. These accounts largely stems from his real interest in life, including some objective descriptions and subjective evaluations. Affected by the essays during Ming-Qing dynasties, Lin had a unique aesthetic conception on the basis of the insights of life with the utmost sincerity and savageness. Relentless in the pursuit of elegant tastes in the living environment, he kept on adhering to the virtues of “spiritual literature” by expressing the passions in a leisurely and comfortable pattern. The artistic concepts, digested by Lin with a wise perception, are what an philosophy from Confucianism and Taoism thinks sparked in the culture of courtyard.
Lin Yutang; courtyard ;leisureliness;aesthetic ideology
J01
A
10.3963/j.issn.2095-0705.2016.04.004(0026-04)
2016-07-14
秦頌,武漢理工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