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村莊里的中國

◎楊明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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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村莊里的中國

◎楊明龍

一個村莊里的中國——我從未讀過像培云老師這樣清晰明澈地概括中國鄉村狀況的語言。這是一個游子對家園深沉的愛，并伴隨著歲月流逝下對她逐漸有隔膜后的絲絲無奈與惋惜。村莊對漂泊的人來說是精神的寄托和心靈的依靠，是深深愛著的家，正如甘地所說：就物質生活而言，我的村莊就是世界；就精神世界而言，世界就是我的村莊。

在外幾年的求學之路，似乎讓我對村莊有了隔世之覺，在這時刻巨變的時代，她也跟隨著時代的腳步，卻又好像停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朝著城市的標準進發，慢慢剝離了原本屬于自己特點的東西。當這生命的搖籃沉淪時，我又一次感到了失去家園之痛，那個與傳統最接近的時代逐漸成為我記憶中愧于打開的音樂盒，只能在記憶深處獨自鳴唱。她同我一樣，在時代的舞臺中尋找屬于自己的角色，只是我能“等一等自己的靈魂”，可是她卻身不由己，被潛移默化地改變著。

故鄉如同有魔力般將你和她緊緊地捆綁在一起，因而有故鄉的人回到故鄉，沒故鄉的人去尋找故鄉。在這里，你依然能夠看到墻壁上貼著治療婦科疾病的廣告及“三下鄉”政策的標語，這樣的“景觀”著實又讓她與時代格格不入。村里鄉鄰之間的矛盾依然是通過有名望的長輩來進行調解。唯一能看到的變化是村委會將原來的老辦公房拆除，蓋了一排整潔美觀的現代式平房；村委會大院里也有了一些體育設施；還有那在村委會墻上經常改變的政治標語，現在寫著：嚴禁無理上訪，維護鄉村和諧。人們津津樂道的依然是莊稼收成、鄰居妯娌等話題。這樣看，村莊似乎維持著她的現狀。

但也不是不變。每次從學校回家總能看到很多蓋新房子的家戶。這些人進城打工，收入可觀，使自家經濟狀況大為改善，當然樂意蓋新房，花上二十萬元，在村里提供的宅基地上蓋上一座寬敞洋氣的小樓，是多么喜悅的事情！此外，村里的集市依然延續著，一月三次，逢六集，這成了我在家出門的唯一理由，并且發現：居然會有發傳單的！這在以前完全是無法想象的。這些變化是村莊對物質追求的結果，但你又很難在全縣范圍內找到幾個有圖書館的村莊，相對于讀書，人們更愿意選擇打牌，另加少量的賭注，或者幾個、十幾個人圍成一堆，“噴空”。

村莊的變化，對金錢的渴望，讓很多青年過早輟學外出打工，壯力就更不用說了，剩下的大部分是老人、小孩兒以及婦女，很多白事連個抬棺的都找不到，空村問題、留守兒童問題已然凸顯，就如今年夏天幾個孩子在河邊玩水而發生溺死事件，就是缺乏大人看護，孩子危險意識低下導致的。我記憶中的村莊池塘荷香飄溢，碧葉連連，岸邊綠柳成蔭，人們嬉水垂釣，充滿無窮樂趣。但如今池塘早已干涸，生活垃圾日日增多，每到夏季都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很多樹木被砍伐或者被移植到城市里，像很多不能決定自己命運的人一樣，被一種更強大的力量支配著，等待著它們未知的結局。

（責任編輯 宋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