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鄉明

◎江城

月是故鄉明

◎江城

秋風起，是秋天劇烈的咳嗽——題記

今夜的月色很淡，只勉強照出路徑，踩著這淡淡的月色，我又獨自一人，在混沌的夜色中撞撞跌跌地前行。從金碧輝煌的圖書館出來，一下子陷入黯淡的環境。踱過毓秀湖畔，爬上幾級階梯，還有漫漫絕望坡在等著我。怎么就沒有一個美女在等我呢？我郁悶地這樣想，心下一陣黯然。路上行人三三兩兩，皆是手攜書卷，結伴而行，我不禁低頭輕嘆。寒風吹過，一陣哆嗦，等清醒過來時，想家的感覺忽然像潮水涌動一般淹沒了我。

曾經以為不想家，可以在不經意間把“家”這個字輕輕帶過。好像也是不想家，每次一點思鄉的折磨都沒有就安然入眠。我幾乎以為，我就像一片被風吹散得很遠很遠的樹葉，帶著樹根給予的滋養勉強維持色澤和水分，卻已經模糊了對樹根的記憶。

但我錯了，而且錯得很厲害。也許是因為巴山性熱，好久沒吹過這么冷的風吧。一股冷峭之氣撲面而來，毫不客氣地灌入毛發里，又毫不遲疑地往心尖上鉆，一下子把我刺痛了。嗚呼，浩瀚群山環繞，夜色顯得迷蒙而沉郁。眼看別人都是結伴而行，卿卿我我好不甜蜜，自己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只得用加速行走的方式來麻醉自己。但寒風侵襲時，一切都醒了。家的好處一剎那間全部浮現：曾經嗤之以鼻的媽媽做的熱騰騰的飯菜，可以隨我翻來覆去都會有余的小床，隨時上網的自由。頭腦中突然蹦出早起趕火車那天的情景，媽媽也罕見地早早起來，不放心地看著我，關切地說：“到了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懂嗎？”當時只是不耐煩地點了點頭，現在卻有想哭的沖動……

在這最寂寞無助的時刻，才猛然重新發覺家的美好。家是一個永遠可以停泊的溫馨港灣，不管你學業如何，事業如何，她毫無遲疑地為你洗滌風塵，而不像外界風云變幻，很多事情突如其來，讓你猝不及防，黯然神傷。杜甫曰：“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今宵月色淡淡，我卻仿佛是第一次讀出了其中真味。

驀然又是一陣愧疚：為什么總是人到寂寞才想家？游子無意，慈母卻必定有情。日日夜夜的守望與擔心，幾乎是所有兒女出門在外的父母生活的一部分。他們，因為一份血脈譜就的承諾而綻露脈脈溫情；他們，因為一種無法改變的分離而日夜憂心；他們，也會因為一個簡單的電話，甚至更簡單的一條短信而寬慰溫馨。他們是如此這般，而我們呢？我不想說也沒有資格說別人如何如何，但我自己卻是感到深深的愧疚。沉溺于網絡不能自拔，睡覺成癮，上課也是混混日子，只是在寂寞之極的時候會到圖書館找一些稀奇古怪的書看，完全辜負了父母的期望。因此也不敢和父母過多地聯系，生怕一言兩語間，知我甚于知己的父母就會洞察到我糜爛的學習生活狀況。喧囂的時代淹沒了我，甚至也隱沒了我的親情。只是在一聲秋天的咳嗽中，我幡然醒悟。而有多少寂寞的游子還在遺忘親情與寂寞成災的雙重折磨中苦苦掙扎呢？

這樣想著想著，猛一抬頭，不覺已到了宿舍門前。

（作者系西南政法大學民商法學院2014級研究生）

（責任編輯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