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喵叫“搶不到”

王若婷

楊明寶是在鄉下老家上的小學，有一天下午，他在寫作業，家里的大白貓跑到他的作業本子上，一邊踩一邊喵喵叫，讓他陪它玩兒。玩兒了一會，大白貓就走了。但這一走，楊明寶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它的影子。

掛念著貓的下落的楊明寶，每天爬到家門前的那棵核桃樹上，看著對面的遠山，盼著貓兒快快回家……

“之后想起這種感覺，就覺得它當時是在跟我告別。大概就是這個原因，才一直對貓咪比較有情結吧。”

楊明寶，又稱“寶爹”，來自東北遼寧，1989年生人，就職于北京金山安全軟件有限公司，網絡劇《喵星人搶不到》的編劇。這部由37只可愛小動物出演的國內首部喵星人偶像劇，萌點爆棚，調皮詼諧，又不乏催人淚下的追愛劇情。一經播出，就受到了萬人追捧，有豆辦粉絲點評：“喵世界的世態炎涼，我卻明明嗅到了世情冷暖的人走茶涼……”劇中男主喵“搶不到”也一炮走紅，冠有“喵界影帝”之稱。

那么戲里戲外，寶爹和喵片又有怎樣的故事呢？

與搶不到結緣

2013年，北京南鑼鼓巷的一家咖啡店里，寶爹與搶不到第一次見面。“當時工作壓力大，周末我去做兼職。那里有很多貓，它脖子上總掛著一只小鈴鐺，所以店員們叫它‘叮當。”

時逢雙十一，楊明寶為獵豹瀏覽器想出了“使用獵豹瀏覽器，從‘搶不到到‘搶得到”的廣告創意，為了更加吸引眼球，他大膽設想要用貓咪作為主角。而咖啡店里那只有著琥珀色瞳孔、灰白短毛的叮當，被他一眼看中，“它的樣子很有特點，嘴邊灰色的毛好像一顆痣，臉上的八字眉仿佛愁得能擰出水來。”

廣告一經播出，廣受好評。根據自己從事廣告創意的經驗，楊明寶及其團隊認為這支廣告有很大的后續延展空間，希望能夠繼續做下去。公司總裁傅盛得知這一想法后，從資金、人力等方面給予了贊助。

就這樣，萬事俱備，昔日咖啡店的叮當搖身一變登上舞臺，成為了眾人眼中的搶不到。

在生活中，楊明寶除了養著片中主演搶不到、小Q，還有一只叫芒果的波斯長毛貓。“芒果養的時間應該最長，性情也最溫順。搶不到別看劇中很弱的樣子，現實里面其實高智商膽子大。小Q戲里戲外倒是一個樣兒，都是女神級的高冷。三只貓咪，性格迥異，也為我創作提供了不少靈感。”

搶不到：膽大過虎智商高

說到搶不到的高智商，寶爹頗有感觸：

“晚上在家里睡覺時，它在門外不停地叫。把門打開，一跑進來，它就安靜了。但沒過一會兒，它就‘瞄瞄地非要你再把門打開。如此反復，樂此不疲。但有一次例外，那天它惹了禍，整晚就在我旁邊一聲不響，表現特別乖。讓人不忍心說它。”

在拍攝過程中，搶不到的高智商給劇組出了難題。

“別以為給貓拍攝是個輕松活兒，搶不到完全知道我們在做什么。”據寶爹介紹，最初的拍攝比較順利，一個鈴鐺足以吸引搶不到的全部注意力，“但是時間久了，它就發現這是在逗它，立馬就不配合了。鈴鐺一響，就低頭。攝像老師的鏡頭在這邊，它就把頭故意扭向另一邊。”

于是，老鼠玩具、毛線團、激光筆……各種道具齊上陣，但是統統不管用，直到出現了一匹玩具木馬。用寶爹的話說，“那匹木馬亮眼的棗紅色以及龐大的身軀，成功引起了搶不到的注意。”

“它對木馬感興趣，是因為它怕木馬。我們也不能理解這只貓。它什么都不怕，居然就被一只木馬征服了。”說起這個，寶爹一臉笑意，“把木馬一舉起來，它就立即把頭扭到鏡頭前，屢試不爽。”于是每次拍戲，想讓搶不到乖乖看鏡頭時，劇組就把木馬放在反方向，好讓攝影老師抓住恰當時機，拍到滿意的鏡頭。

除了智商高，寶爹也時常為搶不到的膽大而傷腦筋。“在片場，任何動物無論體型大小，性格暴躁與否，搶不到都敢上去挑釁。”第一集要拍搶不到英雄救美，需要有一個和烈犬對峙的場面。一開始還怕搶不到怯場，誰知真正拍攝的時候，搶不到一看到大狗，絲毫不害怕，一爪子直接就把狗嚇跑了。

還有一次去外地拍戲，需要入住當地的賓館。寶爹從前臺領了房門鑰匙，一手拎著行李，一手抱著搶不到，走到房間門口。剛把搶不到放到地上準備開房門，結果一個扭頭的功夫，搶不到就不見了。“當時特別著急，因為賓館挺大的，房間多，每一處的布置都一模一樣，既想跑去找它，又怕它自己溜達回來。”寶爹回憶，就在他急得抓耳撓腮的時候，搶不到從走廊的另一頭不慌不忙地走過來了。“回來后一晚上我都沒有理它，它大概也知道自己錯了，之后再也沒有亂跑出去玩兒。”

小Q：高冷女神范兒十足

“演小Q這個角色的貓，前后其實有兩只。第一集拍攝之后，第一只演小Q的貓的主人告訴我們，那只貓年齡很大了，不能夠長時間堅持拍戲。無奈之下，我們只能找第二只。”

找貓的過程困難重重。“因為第一集的成本都已經投入進去了，所以必須完全按照第一只貓的樣子來找。”寶爹說，當時找遍了整個北京城，都沒有找到第二只。“一個貓舍知道了我們的困難之后，答應從別的地方幫我們打聽。最后，劇組花了三萬塊錢，從美國買到了第二只貓來演小Q。”所以，小Q算是遠渡重洋而來的小洋喵。

小Q最大的特點就是高冷。“不管它做什么事情，完全是看自己開不開心。”如果它開心，怎么和它玩兒它都愿意；如果它不高興了，就算用它最喜歡的小魚千來逗它，都無濟于事。不過如果它想玩耍，卻沒人陪，它也絲毫不介意。寶爹說：“我們經常看到小Q在角落里手舞足蹈，那是它興奮了，正和自己玩兒吶。”

自從來了小Q，變化最大的莫屬搶不到。這只不管看見誰都想上去打一架的英國短毛貓，卻對折耳小Q格外關心。先是讓出了自己的魚窩，騰出地方給小Q住，自己睡在小籃子里。后來又讓出了小籃子，睡外面的地上乖乖守著。“每次小Q只要一臥下來，預備睡覺，搶不到一定趕快趴好。”說起這個，寶爹忍不住笑了。

確實，片場中的小Q特別能睡，無論是正在拍攝中還是拍攝間隙，都是隨臥隨睡，不是在搶不到的背上，就是在搶不到的肚子上。有一次拍它和搶不到的婚禮戲，小Q一下睡了四個小時，劇組人員們就架著機器等了四個小時。

不過聽寶爹說，這次喵片他有一個很遺憾的地方：沒有為小Q設定一個比較明確的性格的特色。“小Q的性格刻畫不是很明顯，只有在第一季結尾的時候，人們才能發現原來這也是一只很懂事的小貓。可能過多把筆墨集中到了搶不到身上。不過，第二季中的小Q形象就豐滿多了。”

喵片：當現實遇上喵

“構思作品時，我喜歡把自己的情感融入到創意中。”寶爹解釋說，

“那時我剛來北京，競爭激烈，心中充滿了困惑與焦慮，就會把這種普遍而真實的情緒注入到了搶不到身上。”

于是，從一只簡單的貓身上，觀眾看到了為了搶學習成績、搶老師的喜歡而起早貪黑的學生黨；體會到了為搶績效而疲于奔命的上班族的辛苦；聽到了為了買房而不得不和別人搶名額的房奴的無奈；甚至眼前會浮現出排隊時，不惜一切代價去搶一個好位置的自己。這只貓不只是一個劇本形象，它就活在現實里。

更為重要的是，在所有搶的掙扎中，一方搶到，必有一方落寞。在這個粥少僧多的現實社會，大多數人都可能是真實世界中的“搶不到”。

在逆襲成風、主角命運隨意反轉的當下，和普通勵志網劇不同，寶爹并沒有追隨大眾審美，創作圓滿結局。第一季中的搶不到到最后也還是沒能搶到，貓女神小Q還是因病離它而去。就像劇中搶不到所說：“我以為我們能一直在一起，只不過，這些都是‘我以為。”

片中的情感表達并沒有因為是貓咪出演而被削弱，相反，這只什么都不懂甚至有點兒笨拙的貓把這些細膩的情感放大，讓每一位觀眾都能從中找到自己的落腳點，就像寶爹說的，“感同身受中，大家并不是被搶不到的故事感動了，他們是在為自己之前類似的遭遇而落淚。”

雖然劇情是借鑒浪漫愛情劇，但用貓做主演是這部劇最大的特色。因此，寶爹還格外注意保留劇本的貓性，情節設計要符合貓觀，注重還原貓的本色生活，“不止是讓貓演人的生活”。

“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只‘搶不到，只不過現在人們無暇顧及自身細膩的情感，它就睡著了。”寶爹說，“為了把觀眾心中的這只貓叫醒，我要做的就是要讓片子更具貓性，找到碰觸人心的開關。”

比如看到小區里貓狗打架，他就構思了“小Q被狗趕到樹上，搶不到英雄救美”的情節。針對貓咪喜歡追尾巴這一習性，他設計出“每只喵的尾巴都有一個名字叫幸福，當我們一圈一圈圍著自己打轉時，別人以為我們傻，其實我們只是想抓住幸福”的臺詞，擊中觀眾的心。至于做絕育、貓咪配種、貓瘟疫等具體情節，完全是為貓咪量身打造，卻又不著痕跡地讓觀眾透過貓的瞳孔，看到了人事的艱難。

當現實遇上喵，再不堪也好像可以被調侃，調侃過后，我們仿佛看到了曾經跌跌撞撞、不順利的自己。

《喵星人搶不到》第二季大結局里，搶不到最終還是沒有能和小Q在一起，它們一個留在了地球，一個回到了喵星。對于如此虐心的結局，寶爹灑脫地說：“我們的人生不能只有一個故事，人總得向前看，不管今天的故事有多缺憾，都讓它安心的結局吧。”

責任編輯：張蕾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