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歐”與否 英國民眾舉棋不定

劉昊宇

卡梅倫上一任期已經把“脫歐”問題拋了出來，當時奧巴馬政府就不贊成英國“脫歐”。美國作為英國的“重要盟友”，其觀點肯定在民眾中會有一定影響力。

英國首相卡梅倫此前宣布將于今年6月23日就是否脫離歐洲問題舉行全民公投。另有一份對2014名英國成年人進行的調查顯示，超過半數人支持“脫歐”。

面臨此重大決策之際，奧巴馬計劃訪英之行的意義也頗為耐人尋味。英國《獨立報》3月13日報道，美國總統奧巴馬將于4月訪問英國，呼吁英國民眾在今年6月舉行的“脫歐”公投中支持留在歐盟。

奧巴馬先前曾表示，他希望英國留在歐盟，幫助維持二戰后的跨大西洋關系。奧巴馬今年2月與卡梅倫通電時也重申美國的立場，支持英國留在一個強大的歐盟里。

民意調查凸顯“脫歐”可行性

2月19日，經過長達30個小時的“馬拉松式”談判，英國首相卡梅倫與歐盟其他27國領導人終于就英國提出的改革方案達成協議。正當卡梅倫手握協議躊躇滿志地宣布將于6月23日就是否“脫歐”舉行全民公投時，英國朝野在去留問題上的辯論和斗爭也趨向白熱化。

到目前為止，已經有6位內閣大臣在“脫歐”問題上公開與卡梅倫“唱反調”，卡梅倫領導的保守黨內部也出現了意見分歧。根據英國廣播公司的最新統計，公開支持英國留在歐盟的保守黨議員有122位，反對的有106位，另有102位尚未明確表態。

而在野黨中，絕大多數工黨議員以及蘇格蘭民族黨、威爾士黨和自由民主黨支持英國保留歐盟成員國地位，民主統一黨和英國獨立黨則持反對態度。

卡梅倫2月22日向英國議會下院提交其與歐盟達成的協議并尋求議員支持“留歐”。他強調：“脫離歐盟就如同跳向黑暗，對英國來說將是一個錯誤的選項。”他同時表示，“脫歐”只會造成“重獲主權的幻覺”，而實際上英國將失去權利和影響力。

英國輿論研究業務公司2月26日公布的一項網上民意調查結果顯示，52%的英國人支持脫離歐盟，超過“留歐”支持者4個百分點。與一個月前的民調相比，此次“脫歐派”和“留歐派”數字出現了明顯變化。

然而，在歐盟其他成員國獲取的民意調查結果與英國人在“脫歐”問題上的糾結形成鮮明對比。據英國《獨立報》3月15日報道，英國愛丁堡大學近日進行的一項調查結果顯示，歐盟各國接受調查的人中，法國希望英國脫離聯盟的比例最高，但也不足半數。參與調查的德國人中有73%認為英國不該“脫歐”，79%的愛爾蘭人和67%的瑞士人也持同樣看法。其中，大部分德國和愛爾蘭人認為如果英國脫離歐盟，它的經濟前景和國際發言權將會受挫。

對于英國民眾在“脫歐”問題上的舉棋不定，本刊記者采訪了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歐洲研究所副研究員曲兵，他表示，卡梅倫首相更希望以“脫歐”公投這種手段為英國爭取一些權益。卡梅倫在本質上不希望英國“脫歐”，理性來說，從政治、經濟、戰略利益等意義上來講，“脫歐”對英國沒有太多好處。此外，民調也不能完全反映現實。大體上，英國民眾中大概有20%的人舉棋不定，他們很可能在最后的投票時刻趨于保守——保持現狀。卡梅倫首相要做工作主要針對的對象應該是這些人。

“脫歐”對英國有怎樣影響

英國內部疑歐反歐的傾向由來已久。作為島國，英國長期奉行“光輝獨立”政策，身處歐洲，卻不認為自己屬于歐洲。但令英國人糾結的是，對英國的國家利益而言，“脫歐”是把雙刃劍，有利又有弊。曲兵認為，目前來看，“脫歐”對英國來說是弊大于利的。

英國如果脫離歐盟，將不必繼續參與歐洲政治一體化進程，無需繼續向歐盟“讓渡”主權和立法權，可以保持本國議會和立法的獨立性。但另一方面，英國也將喪失參與歐盟內部事務決策的權利，成為歐盟事務的“局外人”，削弱其國際話語權。

在移民問題上，英國“脫歐”后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移民政策，控制赴英工作的歐盟移民數量并限制其申領福利的權利。但與此同時，由于有100多萬英國人生活在歐盟其他成員國，如果英國“脫歐”，這些國家也有理由對當地的英國移民“區別對待”。

在最重要的經濟領域，英國脫離歐盟后其經貿安排將不必受制于歐盟，可省去每年近100億英鎊（約合139億美元）的歐盟預算“攤派”費。

然而，同這100億英鎊相比，貿易領域的潛在危機造成的損失或許更加嚴重。倫敦政治經濟學院（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簡稱LSE）3月下旬表示，如果英國退出歐盟，英國和歐盟之間的貿易收入將會有所下降，這可能導致英國普通民眾的平均收入下降，降幅最少850英鎊（1232美元）。LSE同時表示，不排除出現更差狀況的可能性，即平均收入降幅為上述數字的2倍。

雖然“脫歐”有如此多的弊端，但對卡梅倫首相來說目前的形勢似乎無法完全控制。曲兵認為：“首先，卡梅倫無法完全控制民意，6月23日‘脫歐公投是老百姓一人一票投的，卡梅倫作為首相只能把他的觀點或者他所在陣營的觀點表達出來，加以引導或勸說。此外，卡梅倫政府肯定會在接下來的一段時期里積極宣傳英國留在歐盟的好處，政府馬上也要發布評估報告，詳細分析‘留歐所帶來的各種利益。”

奧巴馬訪英會帶來如何成效

2009年爆發的歐債危機改寫了英歐關系的外部環境和內部格局，不僅使英國疑歐之心快速發酵，也加快了英國“脫歐”的腳步。2013年1月23日，英國首相卡梅倫就英國與歐盟關系前景發表講話，表達了英國對非歐元區國家遭受歐債危機拖累的不滿以及對歐洲一體化進程可能損害英國利益的擔憂。

從這個意義來說，卡梅倫首相更傾向于同歐盟“家長”做個利益游戲。繼英國就業與養老金事務大臣伊恩·鄧肯·史密斯戲劇性辭職后，卡梅倫日前首次承認，他擔心今年6月的公投可能會促使英國離開歐盟。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卡梅倫政府除了宣傳“留歐”的好處之外，也會同時宣傳英國“脫歐”的威脅——經濟上、安全上等各方面。曲兵在接受《人民周刊》記者采訪時認為移民、反恐等安全因素起的作用會更大，“可能英國政府以前更在意經濟利益，而現在更多地從安全考慮。可以預見的是，在歐盟層面加強安全合作能更好地應對恐怖主義和難民危機。而金融界和大企業的廣泛支持也顯得尤為重要。”

美國媒體曾撰文指出，美國一直支持英國在歐盟這一世界最大經濟體內發揮關鍵作用，同時警告稱，一旦英國退出，美英“特殊關系”可能面臨風險。

今年2月，美國參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負責人披露，奧巴馬打算“引人注目地公開做工作”，說服英國選民留在歐盟內。美國方面擔心，英國計劃舉行的“脫歐”公投是一場危險賭局，有可能給整個歐洲帶來災難性后果。

相關消息人士認為，奧巴馬的“說服工作”很可能將強調，歐盟如果要應對移民危機和俄羅斯的挑戰，就必須“抱團”。“美國在英國‘脫歐問題的立場上一直比較明確。卡梅倫上一任期已經把‘脫歐問題拋了出來，當時奧巴馬政府就不贊成英國‘脫歐。美國作為英國的‘重要盟友，其觀點肯定在民眾中會有一定影響力，因此通過奧巴馬及美國政要的嘴來宣傳英國‘留歐的重要性也變得理所應當。但奧巴馬的干預必須謹慎掌握尺度，以免弄巧成拙。”曲兵進一步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