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香華》中女性人物朋子的戀愛觀

蘇麗莉

摘要：素有日本文壇“三大才女”之稱的有吉佐和子，其筆下的女性總是堅強的，且總能給予世人一種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她們不畏生活的艱難，敢于在殘酷的男權制度下活出自己的人生。《香華》中的朋子亦是這樣一位女性，雖身為藝妓，但還是大膽追求自由平等的戀愛，為生活在當今社會的女性帶來了積極的能量。

關鍵詞：有吉佐和子；自由；平等；戀愛

戀愛是女性意識發展的一種標志，人類的感情發展經歷了原始的性—結婚—戀愛的發展過程。在原始社會時代，人們過著母系社會的生活，當時的人類意識中只有母親，沒有父親。男女之間更沒有愛情這一字眼，他們只是根據繁衍的需要，隨意進行交配。隨著社會的發展，男性權利的擴大，人們逐漸有了家的意識。男女之間開始意識到應該建立屬于自己的家庭，但當時人們對家庭的理解還不完善，男人可以有多個老婆，但女性只能為一個男性效忠。隨著家的出現，婚姻制也出現了，當時的婚姻制度只是站在男性的角度，為男性服務。尤其是日本的大化革新，它是對中國唐代儒家思想的學習與效仿，其核心思想就是讓女性遵從三從四德以及各種休妻的制度，即所謂的“七出”。這些教條主要是站在男人及其家庭的角度考慮，女性當時處于受壓迫與奴役的地位。

日本到了近代之后，尤其是明治維新之后，日本政府開始向西方學習。為了振興國家，以使日本能躋身于世界強國，日本政府進行全方位的社會改革，于是近代國家的治國思想開始指導日本的改革。一些約束并壓迫日本女性地位的傳統思想受到猛烈的沖擊。當時的啟蒙思想家指出“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思想是錯誤與不公的，這是對女性的極大的摧殘與壓制，不利于社會的發展。于是明治政府開始了一系列的針對女性的改革，意在提高女性的教育水平，從而帶來整個日本民族社會地位的提高。但這也只不過是明治政府實施改革上的一環，并沒有從根本上提高女性的社會地位。即便如此，當時的女性依然呼吸到了改革帶來的新氣息，開始出現了追求自由婚姻與戀愛平等的思想意識萌芽。于是戀愛逐漸出現在年輕人的生活中。通過戀愛，男女之間可以對彼此有更加深刻的了解，可以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另一半，這對女性來說是一次較大的恩惠，女性終于可以自由的去選擇自己的意中人了。

水田宗子在《女性的自我與表現》一書中曾寫道：“自由戀愛”和“自由結婚”這類詞匯在明治和大正年間的知識分子中是相當有魅力的。她喚起了人們對幸福的極大憧憬。事實上也只有在戀愛中，女性才能感到自己和男性是平等的。小說中的主人公朋子就是這樣一位女性，從小跟隨祖母長大，聰明伶俐、乖巧懂事、孝順長輩。在這一點上遠遠超過自己的母親郁代。在她六歲的時候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改嫁他人，在九歲的時候祖母去世，然后開始投奔住在東京的母親。因為母親家的貧窮，朋子不久就被母親賣到了靜岡去做藝人，因朋子的聰明好學、刻苦努力，在那里受到了老板娘的青睞。為了能讓朋子在藝妓上有更好的發展，妓院的老板娘決定讓朋子去東京的赤坂發展。在那里她受到了有權有勢的神波伯爵的青睞，最終同意同神波伯爵往來，并成為了神波伯爵的女人，伯爵也答應會對朋子的后半生負責。如果是一般藝人的話，也許就會以此為后盾來潦草地結束自己的一生，但是擁有自我意識的朋子還是想經歷一次真正的平等戀愛。因為戀愛里她的人格是完整的，可以作為一個有靈魂的女人而被尊重。

渴望戀愛的女主人公，不僅想從戀愛中獲得幸福或是自己的婚姻，而且還尋求著自尊心和自我意識。所以朋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出現的時候，朋子便不顧一切的投入到了江崎文武的愛河中。江崎文武與朋子年齡相仿，朋子對他一見鐘情。朋子雖然起初很被動、還有點害羞，但當被問及名字時，害羞地說了句：“小牡丹”，但覺得如果談話到此結束就會失去和江崎的談話機會，于是便說：“我真正的名字叫須永朋子”。從這段對話上我們可以看出年輕人之間的靦腆，但我們更能感受到朋子的覺醒的平等意識。朋子并沒有因為自己是一名藝妓而羞于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她并沒有顧忌自己的身份，只是想把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心上人，這樣他就可以把她當成一般的女孩子平等地去聊天。江崎雖然是一名軍官，但是在朋子的眼里，他倆是平等的，朋子雖然是一名藝妓，但是依然想和江崎談一場普通人的戀愛，她可以為他拋棄一切東西，包括自己的生活。

在文章中有一段是描述倆人初次接吻的畫面：與充滿技巧與溫柔的老人那貪婪的舌頭相比，江崎的愛是純潔的。因為神波伯爵只是把朋子當成一種商品，他把朋子的性也商品化了，認為只要給朋子足夠多得錢便可以得到朋子，朋子在神波公爵的眼中只是一種附庸品，是他拿錢買來的玩具。朋子在那里沒有自我意識，更談不上什么平等與尊重。但是和江崎談戀愛卻是平等的，朋子可以以一個獨立的人出現。即使自己是一名藝妓，即使對方是高不可攀的軍人，但在戀愛的世界里她可以找到自我意識，她在那里有自己的靈魂，她可以和其他的普通女孩一樣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朋子不顧周圍人的反對大膽地去同江崎約會，她不怕周圍人對她的看法，她更不會羞于自己是一名藝妓而放棄自己的幸福。因為戀愛的關系是一對一的，這里沒有不公，這是兩廂情愿的事情，如果有一個不愿意，就代表著戀愛的結束。戀愛不存在強迫，只有在戀愛中才能體現女性的自我意識，她們可以撒嬌，她們可以要求自己的心上人去為自己做事情，在這里她們不再像奴隸，她不再是一個性伙伴、一個他者、而是可以以一個完整的人出現。朋子就是這樣一個女性，即使周圍的人可以讓她享受物質上的充足，但是在精神上她得不到尊敬，也得不到滿足。只有和江崎的平等戀愛，她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完整的人。朋子當時也想過要嫁給江崎，江崎也有過要娶朋子為妻的打算，但是當江崎得知朋子的母親做過妓女時，他提出了分手。最后兩個人的戀愛以失敗而告終。筆者認為有吉最后的一筆在于：女人想在男人身上找到所謂的平等是不可能的，只有通過自己的努力，女人才可能獲得接近平等的生活。

參考文獻：

[1]水田宗子著，葉渭渠譯，女性的自我與表現[M].中國文聯出版社2000

[2]有吉佐和子，香華[M].新潮社.1962

[3]西蒙娜·德·波瓦特著.鄭克魯譯，第二性[M].上海譯文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