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條致富路情牽三十年

2015年10月1日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66周年，也正是這一天，應美國亞特蘭大卡特中心邀請，《曾毅攝影藝術展》在卡特總統博物館隆重開幕。攝影家曾毅通過一幅三十多年前拍攝的《條條致富路》，講述了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給中國農民朱永連一家帶來的巨大變化的動人故事，給美國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照片中的村民朱永連正在編柳筐，他6歲的女兒倚在父親身上，前面，一條小黃狗，一個帶“獎”字的紅色暖瓶，一把白瓷壺和一個杯子，背后，則是一堵由柳筐壘起來的“高墻”。三十多年來，這張照片獲得了很多榮譽，這些榮譽以及它后面的背景，演繹成了一個令人動容的“中國故事”。

1982年的臘月二十三是小年，到處不時傳來破歲的爆竹聲，春節的氣氛漸濃，人們都在忙碌著準備過年。我卻跟著幾位影友坐上東去的綠皮火車，來到膠東海陽漁村深入生活，和漁民們一起過大年。大年初一那天，我在漁村拍攝了反映中國改革開放之后，農民生活變化的《海鷗飛來農家樂》。年后我們一行又到了齊國故都臨淄，在當地影友引領下，來到了當時又偏僻又很貧窮的山區——峨莊。雖時值正月寒冬，但村子里的村民們都還沉浸在節日的歡樂氣氛之中。我在峨莊的東峪村找到了一位叫朱永連的村民，想以他為生活原型進行創作。他有兩個女兒，種幾畝山地，主要以編筐為主。我看到他的院子和屋子里到處都擺滿了樹條和編好的條筐，我當時構想拍一幅反映他現場編筐的作品。他家院子不大，房子有些破舊，于是我就利用滿院子的柳條和條筐，用編好的柳筐壘成一道墻，既遮擋了后面的破房老墻，又創造了一個吻合主題的“筐墻”背景。我讓朱永連坐在那里，嘴里銜著一根柳條開始編筐，讓他6歲的女兒翠翠拿著收音機依偎在他的身旁。父女倆剛坐好，忽然他家的小黃狗慢慢地向他倆走去，仿佛它也想要充當一個角色。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個好場景，于是我選好角度快速按動了快門，捕捉下了這一生動的瞬間。前后僅僅給了我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條條致富路》就用百分之一秒的瞬間永久地留在了膠片上。

后來這幅作品多次參加國內外的一些攝影展覽和比賽，1985年我突然收到了中國攝影家協會轉來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亞洲文化中心的獲獎證書和一封中國攝影家協會的賀信，證書上還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和印度、日本、印尼、南韓等國家評委的名字。我當時非常激動，這是我第一次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主辦的這么重要的國際攝影比賽中獲獎。也就是因為這張照片，三十年來使我與峨莊一直保持著一種特殊的、難以割舍的情思，尤其是讓我一直牽掛著朱永連的一家，雖然中間很少回到峨莊，但卻時時不斷地從各種渠道聽到峨莊的信息和朱永連一家的生活情況。

2002年9月，山東省青年攝影家協會在淄博開會，正逢在峨莊拍攝《條條致富路》20周年，當時《山東畫報》的谷永威約我重回峨莊，要拍一組專題報道。淄博電視臺也同時跟蹤拍攝了專題片“照片背后的故事”。在幾家媒體記者的陪同下，我再次來到峨莊，見到了朱永連和他的女兒翠翠。翠翠已經變成了26歲的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她在城里代理服裝品牌成了小老板。當年那只小黃狗也早已沒有了，她抱著一只長毛寵物狗，老朱也已不再編筐，當上了一家機關單位的保安員。家境明顯得到了改善。我和朱永連父女又一起到淄博電視臺演播室，拍下了“照片背后的故事”專題片，不久《山東畫報》便刊發了《條條致富路二十年》的專題報道。

當年的峨莊，經過攝影人的信息傳播和當地政府的宣傳報道，去的人越來越多，峨莊漸漸地在全國聲名鵲起，成了全國知名的攝影和美術的創作和寫生基地。淄博當地的攝影組織也不斷地組織舉辦攝影展覽和創作活動，使峨莊的名聲越來越大。2015年12月，受山東省旅游局的委托，我邀請了國際攝影藝術聯合會及美國、意大利、法國、瑞士、比利時、德國、阿根廷、荷蘭、英國、印尼、馬耳他等國的十幾位攝影家們再次來到峨莊進行采風創作。深秋的峨莊紅葉滿山，鄉村建設和交通道路已今非昔比，這里已經成了“鄉村游、農家樂”的景點。村里的很多年輕人都去城里上學、打工、謀業，留守的老人和兒童依然在家過著平淡自足和安詳快樂的生活。峨莊和這里的農民三十多年的變化，成了整個中國改革開放以來農村發展變化的一個縮影。

2016年1月8日，我在幾位影友的陪同下，第三次來到了峨莊，只見朱永連家大門緊鎖，當年的情景早已是時過境遷了，原來老朱一家早已搬到臨淄城里去了，女兒和兒子都在外地工作。我驅車趕到了臨淄，在老朱工作的工廠見到了他，大家相見興奮不已。老朱帶著我們到臨淄的大商場去找翠翠，她管的偌大一片場區，陳列著數百件各種品牌的服裝，令人眼花繚亂。這次見到翠翠雖然離上次見她已有14年了，但看上去她卻更加青春靚麗充滿著活力。

老朱一家的變遷，代表了峨莊的變遷，而峨莊的變遷，又是中國千千萬萬個偏僻山村的縮影。隨著我國改革開放，隨著中國城鎮化進程，隨著社會的發展進步，它們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出生在村里的年輕人都不甘于留守在自己的鄉土僻壤，不愿再去延續父輩們的生活方式。他們走出大山、走進城里，脫離了世世代代的農耕文化的束縛，去尋找自己的新生活。老朱一家三十多年的變化，充分印證了中國的改革開放給廣大農村帶來的巨大紅利和福祉，讓我們為他們、為億萬中國農民兄弟祝福！愿他們和千千萬萬的城里人一樣，過上富足、幸福、美滿的生活，去共同實現偉大的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