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編輯眼·崔丹
你們都穿對了嗎
新的一年,《智族GQ》宣布以形象顧問指導的形式呈現(xiàn)另一種格局,名為GQstudio,除了媒體生態(tài)自我轉(zhuǎn)型,這里面對外使命的意味也別樣重,別誤會,我們并沒有想把每個國人都打造成時尚偶像的“野心”。只是某一瞬間的感觸,僅僅是往近了走,東京街頭和北京街頭的視覺差異,都會讓眼睛有刺痛,更別說風格文化之說,暫且不把形象放置在文明的高度,僅僅是在抒發(fā)自我的時候,我們都穿對了嗎?合身合時合場合嗎?這是任重道遠的,曾多時我有機會接觸到一些商務精英人群,他們的穿著在自己職業(yè)語境中理應有話語權,但依然對身上兩件衣物以上的撮合存在困惑,或者是對自己有更高的形象期許,我那時陡然臉紅,心里默念這些年的功并沒有練到好處,至少觀眾沒有在鼓掌之后還有惦念,更別說切身體會。另者,即便是在娛樂圈,我們經(jīng)常能看到些“不合格”的造型,要么沒有自己的語言,要么過于搶眼變成礙眼,耍猴戲的也多,吃相難看的更是不乏傳承,就是難得“體面”二字。大眾固然口味難調(diào),但作為公眾人物需要有更強健的視野,精雕細琢還是松弛有度這都是頗有趣的一路修行。
當然,說到這里GQ studio都還停留在“服務行業(yè)”的起點,至于一言形象能夠撬動多大的力量,抑或行業(yè)準則、社會輿論,還是國民貌相,都不分大小先后,先起跑了再說。
前不久,恐怖分子又一次狠狠地捅了巴黎一刀,也為2015年的法蘭西造成第二次大規(guī)模傷害,這讓年初的傷疤還沒愈合的傲慢巴黎人嚇得直哆嗦。作為時裝人,對于這場遭遇心里避免會多少有點焦慮,不只是社會的安全問題,說白了一半以上的心都放在了巴黎本身之上。因為這里是記載西方文明歷史的巔峰,更是見證新世紀的巨大轉(zhuǎn)折,從華麗到沉醉的美好年代(BelleEpoque)到自由忘我的爵士時刻,似乎這座城市只為美與自由而存活。無論倫敦的年輕人頭發(fā)染成什么顏色,紐約拼出再多的青春跡象,然而站在時裝中心的卻永遠是巴黎,可它卻永遠因為政治的變節(jié)而波折。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希特勒希望將法國高級定制工坊的手藝帶回德國,并渴望將柏林做以取締,卻因為繁復與對于細節(jié)的追求從而放棄,可見,這不是納粹漢子的粗胳膊能打拼出來的本事。維希政府的腐敗與墮落讓美人不再抬頭,可戰(zhàn)爭結束后,伴隨著ChristianDior宣揚的波旁傲人審美而再次綻放出迷人的香味,僅僅那么一瞬間,卻讓全世界為這里再次心動,甚至引誘到阿根廷第—夫人EvaPeron以友國拜訪的理由來此購物。可這樣的巴黎卻不只是曾經(jīng),我們要期待的便是它樂觀的未來,因為它是一座為愛而頑強的都市。
編輯眼·孫賽塞
紐約RC:窗外都是Roth構的紐約
●可能因為生于美國,RitzCarlton(后為RC)中央公園店(還有一家在BatteryPark)在紐約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中央公園南沿幾乎正中,此乃兵家必爭之地,在成為RC之前,此建筑也多次易主,有些主人還聲名顯赫,比如現(xiàn)在競選總統(tǒng)的DonNdTrump和精品酒店—哥IanSchrager等。在之前,它最長時間都是St,Moritz酒店(1930年開始),它曾經(jīng)開過的CafedelaPaix(這不是巴黎知名的和平咖啡館嗎?)還是紐約第一個路邊餐廳(雖然有點兒難以置信)。
●我房間一進門的地方放了本書,我拿來翻翻才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一般酒店隨便放置的書,這本名為《空中樓閣》(MansionsintheClouds:The SkyscraperPalazziofEmeryRoth)的書寫的正是我所處酒店的建筑設計師。這本書放得非常合適,從房間的窗戶望出去,你目光所及、紐約中央公園左右都有EmeryRoth的知名建筑,比如左側(cè)的TheBeresford、The San Remo等。這些像歐洲古老城堡一樣的建筑點綴在中央公園繁茂的綠色周圍,給匆忙得透不過氣來的紐約帶來空白和浪漫,帶來舊世界的悠然與魅力。我邊看出了神,邊在心中感激,在建筑界都在擁抱FrankLloydWright(萊特)和LeCorbusier(柯布西耶)現(xiàn)代簡潔線條的時候,Roth反其道行之,在紐約用石灰石、磚頭建立起_座座實用又裝飾豐富,具有文藝復興風格的建筑。實際上,你看到的現(xiàn)在的紐約其實應該算是Roth的紐約,他一生將250多座建筑插在曼哈頓島上,確定了這座城市的建筑根基和視覺風格。
●Roth的傳奇建筑因為無上榮耀的地址和獨特的建筑風格而備受青睞,但住在里面的非富即貴,好單元可不是很容易就騰出來的,最近一間空出的Beresford頂樓套房是2012年去世的《Cosmopolitan》(國內(nèi)為《時尚》)雜志的創(chuàng)刊主編HelenGurleyBrown(她改變了美國一兩代女人的性觀念)的。因為紐約這種好公寓都要Co-op(要買這種房需要全部業(yè)主投票,不是有錢就可以,是要面試的),所以當時Beresford的Co-op委員會還和Helen的遺囑權益人大戰(zhàn),最后以后者敗訴不得不出售此宅告終,此番權貴相爭的鮮活故事自然博得了《紐約時報》大幅版面。而SanRemo業(yè)主委員會也曾斷然拒絕Madonna對一三居室的求購申請……
●RC的品牌特點我覺得就是濃郁的舊貴氣息,典型的RC都沒有那種氣震山河的大堂(香格里拉,說你呢,呵呵),而是小小的,燈光不那么明亮的,充滿舊貴氣息,有著獨特Club氛圍的大堂,紐約這家和北京朝陽店你都能感到這種氛圍。紐約毫不張揚的門口更像一個私宅或是隱蔽的高檔俱樂部(有趣的是,酒店原址就是1868年成立的紐約運動俱樂部),也許是想加強這種感覺,酒店還特別提供一個ClubLevel的房間打包Package,多付些錢就可以一天享用占了幾乎半層樓的Lounge,在中央公園一側(cè)全天享用各式餐點。我注意到一個推車上擺了可以自己裝走的糖果,服務員跟我聊:你可能想不到,這些糖果都是幾十年來沒變過包裝的紐約糖果……舊貴的歷史氣息再次撲面而來。
●RC房間還有一個有意思的備品是真愛酒店的人才會注意到的:洗手間備有男士襯衫領子用的插片。這是我在任何一間酒店都沒見過的,后來才知道是總經(jīng)理想到的,讓我感嘆他真正領悟到了“小姐紳士服務小姐紳士”(WeareLadiesandGentlemenservingLadies andGentlemen\")的品牌精髓。出了房門,隨便去ClubLounge坐坐,只要你留心,就能看到美國上流社會上演的各種戲碼。我看到美國一政客在高聲談論美國外交策略,旁邊的女士還跟他認真地爭了一會兒。窗外是中央公園的綠影婆娑,屋內(nèi)則是生動有趣的人間戲劇,再有趣不過。這也讓我想到,這些Roth歷盡滄桑、榮華的空中樓閣到底見證了多少世態(tài)炎涼、人間悲喜……
編輯眼·練自強
重返校園
我膽小怕事,不會主動出現(xiàn)在人多的場合。冬天的時候,我突然被邀請參加大學一個關于“校園媒體”的活動,雖然因為工作原因推托過一次,后來被勸導幾次,加上的確是母校的邀請——人們都有母校情結,除非你當時被開除了——最后還是訂了機票。
這些活動實際上是以一個分論壇的形式組合而成。全省的校媒,包括雜志、廣播臺、報紙、微信號等等,都有“代表”參加,這意味著它不是某一個大學的活動,而是覆蓋到全省至少五十個院校。
就像你曾經(jīng)熟悉的,校園媒體的半壁江山是新聞或者傳播學院的學生組成,他們接受的是學院教育,“實戰(zhàn)經(jīng)歷”多數(shù)來自校園媒體,或者也包括一些在當?shù)孛襟w的實習經(jīng)歷,不過說實在的,我覺得很多嘉賓在表達“我覺得在學校做報紙的經(jīng)歷對我的幫助非常大”時,都表現(xiàn)出了輕微的撒謊傾向。
在斷定“與會代表”當中的一些人最后可能會成為我們未來的同行之后,我準備得格外認真:學校耽誤了他們,但我不能耽誤呀。不過最后,我對自己要分享的內(nèi)容并不太在意(分享傳統(tǒng)媒體的現(xiàn)狀和大致的應對措施),而是在離開學校之后,跟主辦方問到了那些分享會、論壇、辯論會的材料,我想看看“全省校媒”是怎樣報道這些活動的,以及嘉賓們分享了哪些重要的觀點。
我看到的第一條官方公眾號推送的新聞是這樣開頭的:
11月29日下午,第三屆××省高校媒體高峰論壇暨××省高校媒體分級評估答辯會分論壇討論交流會舉行,各會員媒體代表圍繞校媒發(fā)展等問題展開激烈討論。
后來也看到這樣的:×××就廣播媒體的發(fā)展提出三點建議,他指出,首先,廣播應注重受眾的需求,多與受眾接觸,關注學生的熱點;其次,廣播進行轉(zhuǎn)型,向廣播,電視,主持人綜合發(fā)展;最后,可以利用自己的資源進行自主創(chuàng)業(yè),做到自己養(yǎng)活自己。
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作為校園媒體,這些報道的文風和腔調(diào)實在讓人尷尬。
在一個答辯論壇上,每個學校的自我介紹環(huán)節(jié)則是這樣的:“用蝴蝶蛻變來形容我們再合適不過,我們一直走在新聞前沿,青春開拓、責任審思是我們的宗旨,并通過組織前沿杯主題作品大賽等比賽提高影響。”
“我們秉持‘關注校園、傳播文化’的宗旨,以學院官網(wǎng)、報紙和社會媒體為主陣地,為學院的跨越式發(fā)展提供宣傳保障。”
“十一年來,我們在‘衣援西部’的號召下刻不容緩,趕赴山區(qū);我們在E文大賽的角逐中指點江山,意氣風發(fā);我們在‘徽人物’的感動里含淚帶笑,攜手前行,我們起于平凡,源于感動,歸于和諧,臻于完美。”“我們是一群圍著媒體轉(zhuǎn)的瘋子,我們線下沉穩(wěn),線上歡悅;我們站起能說,坐下能寫,靜下能思,相信自己,相信長大青年。”
我對大學媒體的了解實在太少,以至于我看到這些文章和臺詞的時候,由衷地感到它們過于……嚴肅,幾乎讓年輕人失去了活力——并開始擔心他們受到的教育。盡管受限于校園的圍欄,但是從這些已經(jīng)露出的信息里(我保證這些信息是他們從大量文案中篩選出來的典型),我大概判斷校園媒體仍然是一個封閉的環(huán)境,除了嚴格遵守大學媒體的語言“體系”,更糟糕的是,他們的教材可能已經(jīng)不太適合現(xiàn)在的媒體環(huán)境,他們自己也很難知道行業(yè)正在發(fā)生的變化。
我特別記得,后來有一次聚餐,我不小心表達了這樣的觀點,被在場的學妹告知“業(yè)界會覺得學界都是紙上談兵,但學界也認為業(yè)界的結論都是胡說”。
那時我突然說不出話。不過,作為業(yè)界一個資歷還淺的編輯,我沒有繼續(xù)那個話題,而是“再次強調(diào)”了自己在分享會上的觀點:這個行業(yè)歡迎你,但是在那之前,你需要掌握的東西會更多。傳統(tǒng)媒體正在轉(zhuǎn)型,這意味著媒體人也在發(fā)生轉(zhuǎn)變,紙媒編輯或記者、數(shù)字媒體編輯或記者的邊界正在消失,當你進入這個行業(yè)的時候,最初能夠評價你能力的不再是實習媒體的推薦信,而可能是一個獨立運營的公眾號、微博賬號,你的身份也可能不再是某一種平臺的編輯、記者,而是某一種類型的內(nèi)容生產(chǎn)者——會寫一篇文章已經(jīng)不太足夠,你還需要知道這篇文章應該出現(xiàn)在哪里,它如何變成一條微信推送或者視頻,甚至更多。
這樣說顯得我太自以為是,卻很可能是真的:我們的校園媒體正在讓許多身處其中的人失去進入媒體的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