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天荒
陜北,蒼茫無際的黃土高原
靜臥在黃河以西,秦嶺以北。父親站在麥粒上
吼一嗓子信天游,整個黃土高原都五谷飄香
父親笑起來溝壑道道
那一刻,父親的臉上,地老天荒。
空房子
門戶洞開。西窗有風往東吹,東窗的風
往西吹。這體內的穿堂風,反復割據我的中年時光
夜夜,宋詞西窗剪燭,報紙東窗擋風,怕只怕
某日寒潮破門,東窗事發
眼睜睜看漢字飄落滿地,無處藏身。
天空就像一只眼睛
總喜歡仰頭,看一眼蒼天。這時的天空
就像一只眼睛,你做什么,它都看得見。
更多的時候,它翻白眼,讓人羞愧得直低頭。
它的眼里,也有進砂子的時候
只需云朵輕輕一擦,整個天空就嘩嘩淚流。
把 柄
攥住把柄。鋤頭、鐮刀、斧鉞都被我把玩
于股掌之上。酒至酣處,意氣風發
隨手就刪除了命里的荒蕪,饑渴,迷茫,行走的江湖。
而今,天下太平,刀斧入庫。我早已
將命運交于冥冥中的神,一輩子,被拿住不放。
底 線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打小遵母訓
一步一個腳印,往高處走。后來的路
越走越陡峭,我手腳并用,拼命往上爬。
疲累至極,我躺下來,秦嶺成為唯一的靠山。
而漢水,像世界的底線,一直往低處流。
詩 觀:
寫詩與種地屬同一行當。寫詩,在心靈上分行,種地,在土地上分行。皆用力追求生機,精致,美觀。用心了,接地氣了,詩便如莊稼一般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