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河邊的土路
人和耕牛默片般,陸續走過
放養的母雞咯咯咯地回家
母親撒一把玉米或谷子
它們爭食完,自覺地鉆進雞窩
桌上已擺好碗筷
捂著咕咕叫的肚子
我爬上屋后的半截斷墻
朝進村的路上張望
碼頭般的出生地——
我們兄妹六人,先后降生在那兒
又從那兒啟程離開
今晚,我朝那兩層木結構的土房張望
頂上的柱子,正一根根脫落
耕 作
父親一生在田間耕作
我們吃父親種的糧食長大
現在,他年近八十
全家早已生計無憂
然而父親沒有一天不去田間
天氣轉寒
他細心地用稻草蓋好每一棵白菜
用塑料薄膜包住桔樹的粗干
“唉,這是他的愛好,就像我愛寫作”
我對反對他勞作的弟弟妹妹講
然而,我內心清楚,與父親不同
父親播種以后
從未忘掉過收割
而我寫下的文字
至今,未曾有一行轉化成稻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