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NTO THE WILD對于定居巴黎的建筑師LUIS LAPLACE和他的伴侶CHRISTOPHE COMO丫來說,位于南法的這座漫無邊際的夏日莊園,是一處充滿鮮明對比和蓬勃生機的所在。
“你想和Simon見個面嗎?”Christophe Comoy一邊戴上一頂破草帽一邊問道。“seee-mon!”他尖聲吹著口號,而Simon,一只高傲的馬朗雄雞,趾高氣昂地走到它那圍著圍欄的王國邊緣,發出一聲響亮的啼叫。它是眼下“統治著”Combenègre的三只公雞--,位于法國西南部南比利牛斯大區的Combenègre是Comoy和定居巴黎的阿根廷建筑師Luis Laplace的消夏別墅。兩人是生活和工作上的伴侶(Comoy辭去了一份金融業的工作來打理Laplace的事務所),六年前,在這棟房子的老業主、Comoy的祖母去世后,他們從Comoy的堂兄弟那兒買下了它。
“Christophe的愛好是和這些小雞玩耍。他和它們一待就是好幾個鐘頭。”Laplace說,而他則更愿意花時間去當地的村落逛逛,從附近的舊貨市場淘點寶貝,并坦言他覺得超市買來的雞吃起來味道不錯。“他和它們說話,這些雞就會跟著他進屋。”Simon的兩只母雞甚至還出現在了今年初夏的《Vogue》大片中,但一只名叫Odette的母雞則在喂食到一半時兀自飛走,再也不見蹤影。“她只說了句,‘我受夠了。’”Comoy難過地嘆息道。“你好嗎,Ico?”他們那只霧灰色的呵叻貓哀怨地在雞舍旁喵喵叫時,他問它。“它嫉妒了。”
雞舍安在靠近農場蜂房的屋子下面。食品儲藏室里,Laplace和Comoy有一整柜的蜂蜜:淡黃色的采自夏季的花朵,深金色的來自冬季的栗樹花,還有一堆用大菜園里收獲的漿果制成的果醬。當兩人從附近的圖盧茲坐一個小時的飛機回巴黎時,他們總是會帶上雞蛋、蜂蜜和西葫蘆。“我們就像在走私。”Comoy開玩笑道。去年,為了處理鋪天蓋地的番茄,Comoy做了好多天番茄醬。這一季,他則被一堆漿果和莓子包圍了'并且已經開始制作蜜餞。對待它們得有耐心,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著一只未成熟的黑莓對我說道:“你不能把它們扯下來,當它們完全成熟時,自然會落到你手中。”
同樣的理念被運用到了這片位于法國偏遠之地、曾是葡萄園的17世紀莊園中,你可以感覺出,這里的每一處細節都被充滿愛意和耐心地處理。兩人等了三年時間才為翻新后的馬廄找到尺寸完美的楊木梁,而屋內也立著各種正在進行和即將進行的翻修工程警示牌:計劃在谷倉里修建的一問摩洛哥浴室,可能還有一間畫室。乍看上去,這片漫無邊際又略顯雜亂的莊園與Laplace主持設計的那些簡潔審慎而又色彩鮮明的建筑有著天壤之別。但仔細觀察后,這里對細節的關照和對當地文化的順應,會令人聯想起他為一名客戶在伊比薩島建造的一棟棱角分明的別墅,又或是將薩默賽特的一座農場改造為HauserWirth畫廊最新展覽空間Durslade Farmhouse的杰作。“他的處理方式非常溫和。”HauseoWirth畫廊主人Iwan Wirth說,“無論是翻新一座老建筑還是選擇一種材料,他都能夠放下自己的風格,用建筑語言去度量,這是他的偉大品質。”
“我一直試圖保留這棟房屋的獨特性。”Laplace邊說邊鉆過一扇通往Combenègre主臥的傾斜的門框,“它的發展方式非常自然,非常有機。”房屋最古老的部分酒窖建于1661年,這個年份是他們在一只巨大的釀酒用的橡木桶上發現的。在Laplace和Comoy的監督下,這只大桶被拆解,拆下的木板組裝成了一張餐桌,放在由之前的馬廄改造成的季節性餐廳里。
屋內的其他許多家具都繼承自Comoy的祖母,但都根據兩人的審美進行了,個性化改造,例如他們將餐廳里一只桃花心木柜子的門拆去了,露出堆放整齊的成套瓷器。“我們更喜歡沒有門的,它有些多余。”Laplace解釋道。“這棟房子需要大量的改造工程,大量!”Comoy略帶倦意地說道。“我祖母住在圖盧茲,這里是她的消夏別墅,你知道典型的法式風格,有點兒慵懶沉悶。到了諸圣瞻禮節(11月1日)時將它關閉,來年的復活節再啟用。”但Laplace和Comoy卻是全年都住這里。圣誕節,他們會和Laplace三個從布宜諾斯艾利斯飛來度假的兄弟姐妹及他們的孩子一同在熊熊燃燒的火爐旁烤鴨肉香腸。
2001年,兩人初次在切爾西的一個圣誕派對上相識時,都還住在紐約。Laplace在建筑師Annabelle Selldorf手下工作,職業律師Comoy則奮戰金融界。三年后,他們搬往巴黎,Laplace開設了自己的事務所,而Cornoy也作為業務伙伴加入。“我的目標是料理好不應由Luis去操心的部分,從而讓他專心從事創意工作。”Comoy說。他們裝修精美的巴黎寓所位于他們展廳及辦公樓的三層。“是的,有時我們會在周末或夜晚談論工作。”Comoy坦言,“但我認為這也是一種生活方式。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的工作并非常規工作。”
在7月末的這個午后,Laplace從瑞士格斯塔德來到Combenègre,他正在那兒翻修一座曾屬于Gunter Sachs的牧人小屋,并在里面建一個畫廊。這位建筑師善于順應以藝術為重點的整體環境需要:他圍繞藝術家Pipilotti Rist的迷幻影像裝置為梅杰夫的一座牧人小屋修建了一個泳池;為馬略卡的一幢房屋設計了一間巨大的起居室,以安放藝術家Louise Bourgeois近10英尺高的蜘蛛雕塑。
“我們并沒有固定的準則,”Laplace向我解釋他的設計方法,“每個項目都可能是風格迥異的。我喜歡將環境、文化和地緣因素納入考量之內。”在開始Combenègre的翻修工程前,Laplace走遍了阿爾比地區。“我們走訪了農場、莊園、教堂、跳蚤市場和博物館。”他說,這幫助他了解了當地的材料以及該地區作為涂料交易中心的歷史。其中一個發現是一位用菘藍(能生產出久不褪色的靛藍)等植物手工調制傳統石灰涂料的女士。一間深紫色的客廳是用碎亞麻、紫花南芥和薰衣草調制出的結果,中央樓梯的奶白色涂料是用小麥制成,而樓梯下小小的化妝室則如紅寶石般絢麗。
Laplace以擅用色彩而聞名,挑戰了當代建筑師不愿使用鮮艷色彩的觀念。他將Durslade Farmhouse的入口大廳涂成了亮紅色,并為Cindy Sherman4位于左岸的臨時居所添置了色彩絢麗的班圖印花窗簾。“他的處理方式十分自然。”Sherman這樣評論Laplace對各種元素的大膽混搭,“有些情況下我也會持懷疑態度,因為它們不是尋常之選,但效果的確很好。”
從以前的肉鋪展示墻上搶救回來的古老牛馬雕塑,高高在上地審視著Combenègre里的活動。一只木雕母馬頭戴著一頂文藝復興時期的王冠。購自一位巴黎古董商的一組鳥類版畫裝點著樓梯間,愛鳥的Comoy只挑選了能在該地區見到的鳥種:灰林鶚、歐亞金黃鸝、歐金翅雀和黃雀、蒼鷺。三樓堆放著復古白蘭地色皮革健身墊,供打盹或休憩用,兩個來自香檳區的木質大葡萄架和這間房子原來的一扇門被改造成了電視柜。夜晚,兩人會上來這里看蘋果電視。“美國片!”Comoy得意洋洋地說,這得多謝Laplace的美國信用卡,“所以我們能在這里看到巴黎劇院里上映的電影。”在閣樓上,你可以縱覽這片占地700多畝的莊園景觀,一片片滿種著玉米、油菜、向日葵和小麥的田野。
Comoy和Laplace當初買下這里時,房屋四周的土地還是一片荒蕪。“我們花了大力氣去處理那些毛毛蟲。”Gomoy念“毛毛蟲”的方式有種不可思議的別致感,仿佛那壓根兒不是一種花園里的小昆蟲。他們種的植物感覺很自然:高處枝椏上落下的菩提葉在腳下沙沙作響,紅櫸木形成了濃密的遮陰。Comoy驕傲地向我介紹他種的樹:一棵黎巴嫩雪松、一棵小合歡樹、一棵還很纖細的洋槐。屋子的另一側是一片規整的蘋果園,俯瞰著新添的菩提小徑。
樓下,Laplace正往大橡木工作臺上的餐盤里添加餐具。Comoy檢查了火上烤著的羊排。在添置Aga爐灶前,兩人一直用明火烹煮食物,“我祖母只用明火煮東西,所有食物,甚至包括咖啡。她沒有爐灶。”
午餐在改造后的馬廄里那張巨大的餐桌上享用。除了肉類——火烤從附近加亞克地區的屠夫那兒買來的豬肉、羊肉和牛肉串——其他食物都來自他們的菜園。土豆沙拉配蒔蘿和洋蔥,撒著羅勒葉的番茄片,青豆配青蔥。今早采摘的漿果從餐廳一端的冰箱里取了出來。
“你喜歡黑醋栗還是樹莓?”Comoy問。我選擇了樹莓,Comoy就將它們從冰凍密封袋倒進了Thermomix食品料理機的銀色圓筒里。他又加了一只蛋清,然后得意地摁下了開關,三分鐘后,完工。Comoy將小漿果們變成了濃郁黏稠的冰激凌狀食品。“來啦!雪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