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研究述評

[摘 要] 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相互作用，總體推動了兩者的協調發展。另一方面，在發展中也出現了不協調的現象，專家學者對此進行了反思、批判和修正。從相關概念研究、研究依據和視角、兩者的辯證關系、發展中的問題、未來發展路徑等五個方面對先行研究進行了梳理，做出了評論，提出了唯有發展中的相關各方協同合作，才能真正實現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有效性和長遠性。

[關 鍵 詞] 職業教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

[中圖分類號] G710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6）13-0018-04

職業教育在發達國家經濟發展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引起了我國政府、企業、學校的重視，并對此付諸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縱觀我國職業教育的研究和實踐，大致可以分為兩個時期。2005年之前是第一個時期，焦點主要在職業教育區域經濟的相關概念、兩者的辯證關系等基本理論的研究以及區域經濟發展和教育發展基本情況的研究。2005年至今是第二個時期，主要精力投向了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體制機制研究以及職業教育自身主動服務和引領區域經濟發展等方面的實踐應用研究。同時，這一時期也間或出現了對既往理論與實踐的反思、批判和修正。

一、相關概念研究

在相關概念研究方面，專家、學者主要焦點聚集于對區域、區域教育、高等職業教育等基礎性概念的界定和厘清。張祥明（2007）認為區域具有四個明顯的特性，即包含的地區的同質性、經濟上的密切相關性、協調運作的整體性、相互交叉的滲透性。在范圍上，他將經濟意義上的區域和行政意義上的區域加以區別，認為經濟意義上的區域是指為了便于組織、計劃、協調和控制經濟活動，在考慮整體和行政區域基礎上的一定的空間范圍，它具有對區域內組織經濟活動、對區域外經濟聯系的能力，常由一個以上的中心城市、一定數量的中小城鎮以及廣大的農村地區組成。馬建東（2011）也認為這里的區域更多地體現為由經濟、文化、教育而形成具有區域性特征的結構單位。這實際上是將經濟意義上的區域范圍大大突破了行政意義上狹義的區域概念，它基于行政區域，但又緣于現代經濟社會中不同區域的種種相關性，使得在邊界上又往往較大地超出其行政區域范圍。

在此基礎上，不少專家學者提出了對區域教育內涵的理解。職業教育在本質屬性上體現在三個方面：地方性與行業性、技術技能性和市場導向性（王慶國，2005）。地方性與行業性體現在辦學的責任主體性和地方行業的差異性上。職業教育區域性是指建立在區域經濟基礎上，為區域經濟發展培養適用人才或勞動者為目標的區域職業教育的綜合體，包括系統的目標、組織、結構和運行以及系統與外部的各種聯系。因此，區域教育有著某種共同特征、自身特殊利益、發展規律和獨特的社會經濟發展背景，并直接為區域經濟和社會發展服務（張祥明，2007）。職業教育區域性內涵包括社會內涵與教育內涵兩個方面王慶國（2005）。

以上對區域職業教育內涵的理解，都是在對區域及區域經濟等基礎概念理解的基礎上形成的。這實際上已經內含了區域職業教育產生和發展的基礎以及其所服務對象的范圍，也決定了區域職業教育和區域經濟之間客觀內在的聯系。

二、職業教育對區域經濟發展影響的研究依據和視角

在確定職業教育對區域經濟發展影響的研究依據上，專家學者主要是從理論依據——經濟學、區域經濟學、教育與經濟的關系等以及現實依據——發達國家經濟高速可持續發展的成功做法和經驗及我國經濟發展的現實需求等兩大方面尋求答案。理論假想與現實需求的結合及相互印證，為研究提供了有力依據。

（一）理論依據

馮淼（2010）將“人力資本理論”和“新經濟增長理論”作為高職教育影響區域經濟發展的主要理論依據，并對此做了概括性介紹。重視人口素質和質量的提高對經濟發展影響的是“現代人力資本理論”。其代表人物舒爾茨認為，對于現代經濟而言，物質資本和勞動力的增加對經濟增長的意義已經下降，而人力資本要素的提高對經濟增長的意義占據首要地位。盧卡斯提出了“專業化人力資本積累”的模型，闡述了人力資本存量和人力資本投資在從經濟轉型中的重要作用。沈衛（2006）也肯定了教育對提高勞動生產率和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意義。可以說，這些觀點不謀而合，都認識到了職業教育之于區域經濟發展的無窮力量。

張祥明（2007）運用區域經濟學理論分析兩者的關系，認為技術技能層次勞動力基本屬于區域性的生產投入要素，絕大部分需“自產自銷”，就近供給。馬敬峰、魯保富等（2010）從普通高校職業教育改革與實踐的角度出發研究職業教育發展，將研究范圍擴展到普通本科院校，對兩者的共性和區別作了對比分析。

（二）現實依據

在這方面，專家學者主要是從分析、學習發達國家經濟發展成功道路的過程和經驗，以及國內沿海經濟發達地區實踐的成功案例和經濟發展現實需求的角度進行了探討和研究。沈衛（2006）認為在世界經濟發展歷程中，美國、日本、亞洲“四小龍”等國家和地區趕超發展現象的出現，都是緣于職業教育為經濟發展培養了高素質的勞動力。教育作為推動區域經濟發展的原動力，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了人才支撐，為繼續教育提供培訓場所，為技術革命提供創造基地。

馮淼（2010）認為德國和日本的職業技術教育是其經濟發展的“秘密武器”和“柱石”。職業教育提高了勞動者的整體素質，使他們具備了較高的生產水平和生產技能，對該國經濟和社會大發展起到了重大的推動和促進作用。同時，他分析了我國“珠三角”地區經濟發展的現實狀況后認為，發展職業教育是該地區迫在眉睫之事，將成為區域經濟騰飛的“助推器”。

三、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發展的辯證關系

在兩者的辯證關系問題上，各專家學者的觀點基本一致，都從經濟發展對職業教育發展的推動和職業教育對區域經濟發展的支撐等兩大方面進行了解析，認為兩者之間存在作用與反作用、決定與能動影響的辯證關系。

（一）經濟發展對職業教育的決定作用

區域經濟是職業教育發展的基礎，為其發展創造良好的經濟和社會環境。常雪梅（2010）、沈衛（2006）等認為，區域經濟的發展水平、產業結構和技術結構決定和制約著職業教育的發展規模和速度、專業結構和人才層次結構。區域經濟特征是謀劃區域職業教育發展規模、類型和層次的主要依據。區域經濟發展與職業教育規模擴大之間存在著線性正相關關系，兩者同步增長。

周鳴陽（2010）通過實證研究的方法就這種決定作用進行印證。他認為杭州區域經濟發展已進入工業化的中后期，在“后危機”時代要實現經濟發展的新跨越，必須將教育發展和人力資源開發作為第一要素進行充分發掘，這為職業教育和培訓等的發展提供了機遇和空間。

（二）職業教育對區域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

職業教育是面向經濟、產業、大眾的教育形式，與經濟社會發展的聯系最直接、最密切。人是生產力各要素中起主導作用、具有能動性的因素，人才是科技進步和社會經濟發展最重要的資源。資金和土地不再是經濟發展的關鍵因素，起決定作用的是人力資源、人的知識和技能、新技術和勞動者素質（馮淼，2010）。

職業教育與產業結構本質上是一種適應關系。職業教育要根據職業和勞動力的未來變化進行預測并做出相應的調整和改革。當然，不能把這種“適應”關系簡單理解為機械式的一一對應關系。專業對應的應該是職業群，而不是某個具體職業。同時，職業教育對于經濟成長的這種“適應”關系并非一步到位，而是漸次經歷了三個遞進演化的發展階段——被動適應→積極應對→主動引領（鄭仁煥、俞建文，2008）。李海宗、王勝男等（2009）從實踐的角度，分析了浙江經濟和社會的發展過程，詮釋了職業教育在區域經濟發展中所發揮的促進作用。

職業教育是一把“雙刃劍”，也會對區域經濟發展帶來負能量。職業教育發揮促進作用的前提是，要適應區域經濟對人才培養的總體要求。如果與區域經濟不匹配，那么就將會阻礙其發展，主要表現為職業教育規模過小或過大、過度教育、無效供給（杜峰，2008）。經濟發展的區域不平衡現象導致職業教育相應呈現出差異化的區域性特征，甚至出現教育培訓和就業長期“倒掛”的現象。“本地培養、異地使用”，欠發達地區為發達地區輸送技能人才成了當前職業教育界較為普遍存在的現象。兩類地區在職業教育上的割裂倒掛現象一定程度上離散了與經濟之間的耦合關系，不利于整個區域經濟向網絡化層次發展（馬蒙蒙、張浩，2009）。對需要引起專家學者、政府、企業及高職教育院校的足夠重視，要通過促使職業教育和區域經濟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相互促進，打造職教鏈與產業鏈的有效對接的方式加以解決。

四、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協調發展中的問題

近些年來，職業教育無論在發展規模上，還是在發展質量上，都有了極大的提升，對經濟社會的有序發展發揮了良好的推動作用。但是，在探索兩者協調發展的道路上，在多方面也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現象。

就職業院校而言，首要問題是職業院校自身定位不明確、專業設置與區域經濟結合不緊密，不能很好地適應區域經濟社會的發展（常雪梅，2010）。這類問題主要體現在職業院校辦學特色缺失或不突出、專業設置脫離區域經濟發展實情、學生實踐能力不足等方面。此外，職教體系缺乏戰略高度，發展層次較低，職業教育的頂層限于專科層次，本科及其以上學歷層次沒有與高職對應的專業設置體系；各院校發展存在“重復教育”、課程教育理論化、職業培訓力度不足，使職業教育淪為“次等教育”，地位尷尬（陳秋燕，2012）。周鳴陽（2010）、李海宗和王勝男（2009）分別對杭州和浙江區域經濟與區域職業教育協調發展情況進行調查分析后指出，目前這些區域的職業教育發展總體來說依然滯后，職業設置與工作崗位要求對接度不高，“雙師型”教師隊伍難以滿足職業教育發展需要。在人才培養上尚未真正普及校企合作的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模式，企業熱情不高，實際效果不佳；政府沒有充分調動大部分企業參與到校企合作中來，出現了“三個不到位”——校企合作組織模式的宏觀引導不到位；推動校企合作的政策、經費落實不到位；促進校企合作的中介服務不到位。

五、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協調發展路徑

對以上種種問題，專家學者借鑒發達國家和地區的成功經驗和做法，在兩者協調發展的實現模式和具體做法上做了深入探討。

在宏觀實現模式上，專家學者主要是從全國大區域的范圍角度進行了分類分析。阮藝華（2003）從社會發展的視角進行了分析，將我國經濟區域大致分成了發達地區、發展中地區和貧困地區三大類，并據此提出了不同的發展思路。袁月（2001）則在分析區域經濟的基礎上，提出了三種發展模式——技術導向型模式、技術開發型模式、技術扶貧型模式。王國慶（2005）則從職業教育發展的歷史及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結合動力的視角，提出了促進兩者協調發展的三模式——自然演進型、企業（行業）主導型、政府推動型，并分析了更應關注政府推進型模式的必要性。劉培培、黃曉琴（2015）從系統科學的視角出發，認為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的聯動發展系統應在自組織方法下，將非均衡性、非線性作用等特征轉換成系統運行的動力，通過系統內競爭、協同的方式促進聯動發展。王忠惠（2014）則基于文化學視角，厘清文化在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聯動中的發展歷程，發現價值引導與特色理念在兩者聯動中的文化缺位，明晰文化在兩者聯動中的效用，從全新的視角與維度重構職業教育的文化路向。

在具體操作方法上，專家學者主要從學校、企（行）業、政府等三方的責任進行了闡述。莊三舵等（2015）基于對常州區域經濟與中等職業教育的協調性分析，對經費投入、教育布局、中高職比例結構、專業結構和師資隊伍、評價制度等方面提出政策建議。陳秋燕（2012）就海西經濟區的發展提出，應從全方位構建一個更具地域性和創新性的職教體系，并且這個體系要具有服務范圍的地域性、人才培養的針對性、類型層次的階段性、辦學體制的開放性、運行機制的靈活性、就業領域的寬廣性和職教體系的融通性等現代特征。羅文華、秦素菡等（2010）對構建廣東特色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研究上，在分析了遵循的三原則——以市場需求和學生就業為導向、以滿足人的終身教育需要為主旨、以服務廣東經濟發展為目標等之后，對發展的三個思路——完善優化職業教育結構；博采眾長，加強工學結合，深化合作辦學；深化教學改革，科學設置職業教育專業和課程體系等進行了構建探索，同時又提出了三大保障措施——強化政府的職教責任，完善深化體制改革；構建有職教特色的人才培養質量監控與評價體系；構建人才成長的立交橋。

這些宏觀區域和微觀區域上的研究都將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發展之間的“對接”和“互動”作為出發點和歸宿。更為完善的職教體系應朝著中等、高等多層次相互銜接，學歷與非學歷職業教育及正規與非正規教育相協調、城鄉一體化的目標發展，構建起相互依賴、相互驅動、共同發展的關系和產學結合、校企結合、工學結合等模式。為此，需要在觀念、體制、技術、政策、環境等方面進行一系列的創新，建立起促進有效發展的長效機制。

六、結論

隨著經濟和社會的發展，職業教育的重要性也日益凸顯，引起了學校、政府、企業（行業）及社會各界的極大關注。專家學者對此進行了大量的研究，職業院校也進行了大量的實踐，使職業教育得到了長足發展，進一步推動了區域經濟的迅速發展。在此過程中，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之間也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現象，專家學者對此進行了反思，從多角度提出了促進兩者協調發展的新路徑，并推動在實踐中進行修正。職業教育要想充分發揮對區域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必須從規模擴張向內涵建設的方向轉變，提高人才培養的質量；企業要想得到自己所需的人才，必須真正提高參與職業教育的積極性和校企合作的有效性；政府要想推動區域經濟社會的和諧發展，必須規劃好頂層設計，做好制度建設，增加投入，重組職教資源。唯有相關各方協同合作，才能推動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的協調發展和長遠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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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regional economy interact with each other， promoting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the two sides. On the other hand， there arise the unharmonious phenomena from the process of development， which some experts and scholars have reflected on， criticized as well as rectified. This article makes an overview of the previous studies from such angles as studies on related concepts， basis and perspectives of studies， dialec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 sides， problems arising from development as well as paths of future development. In addition， it proposes that the related sides should coordinate with each other so as to achieve the effective， sustainable an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regional economy.

Key words：vocational education； regional economy； coordinated develop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