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晏陽初的公民教育思想

[摘 要] 晏陽初被稱為“中國平民教育之父”，他的文藝教育、生計教育、衛生教育、公民教育等四大教育是其平民教育思想的重要內容，貫穿平民教育運動和鄉村改造運動的始終，為養成熱誠奉公的健全公民服務。

[關 鍵 詞] 晏陽初；公民教育；公民實踐

[中圖分類號] G640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6）13-0100-02

一、晏陽初簡介

晏陽初于1890年出生于四川巴縣的一個書香世家，自小受儒家思想習染，“民為邦本，本固邦寧”的民本思想影響其一生；少時在西學堂學習，初次接觸到基督教，后赴香港求學，之后又赴美國等地求學，基督教的“平等、博愛、救世”與儒家民本、仁愛思想融合；在耶魯求學期間應青年會的感召，赴法戰地幫助華工，于是發現了苦力的“力”和苦力的“苦”，認為他們不是不可教，而是缺少教的機會。想到國內的三萬萬同胞，“自誓回國后，一切高官厚祿當視之若屐，惟致予畢生之力于平民教育，一息尚存，此志不渝”[1]。他回國后，先推行城市平民識字教育，而后認識到中國的基礎在農村，尤其是那85%不識字的農民，遂選定一個典型縣，作為社會實驗室，在開展實驗之前，做了詳細、系統、深入的調查，發現農村存在愚、貧、弱、私四大問題，為此，針對性地提出文藝教育治愚、以生計教育治貧、以衛生教育治弱、以公民教育治私的四大教育內容，并通過學校式教育、家庭式教育、社會式教育等三大方式來實現。

二、時代背景和理論基礎

“五四運動”、新文化運動以來，中國有識之士開始大量傳播西方科學知識和思想文化，提倡民主和科學，新思想新文化沖擊著中國傳統的舊文化。教育界的一些教育理論中已經提及對國民的培育，諸如梁啟超的“作新民”、蔡元培的“軍國民教育”等。晏陽初在1926年的《“平民”的公民教育之我見》一文中說道“今年以來，國內提倡公民教育的消息時有所聞，實在是一件可喜的事”[2]。

晏陽初的公民教育思想萌芽于法國華工營。在法期間，他發現諸多華工不懂公眾場合的禮儀，經常受到外國人的歧視。又因目睹法國民眾都有一定文化水平，可以自由閱讀書籍，參與國家事務。這使他感到施行公民教育的迫切性。回國后，他致力于以公民教育為最終目的的平民教育運動，把“民為邦本，本固邦寧”“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家思想作為理論基礎之一。另外，晏陽初的公民教育思想還受到孫中山的“喚醒民眾”、杜威的“平民主義教育”和梁啟超的“作新民”等思想的影響，以宗教家孜孜不倦的精神從中國實際需要出發，推行真正適合于中國的公民教育。

三、公民教育思想的主要內容

（一）公民教育的內涵

晏陽初平民教育思想的根本宗旨是“除文盲，作新民”，即“養成有知識，有生產力，有公共心的整個人；養成社會健全的知識分子，發展社會的事業；養成建設國家的國民，增高國際的地位”[3]。

晏陽初的公民教育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公民教育貫穿在整個平民教育運動的始終，是平民教育的最終目的，“平民教育的主要目的不僅是使一個不識字的工匠成為一個‘讀書人’，或把一個淳樸的農民塑造成懂得科學知識的人，而且還應該使他們成為有聰明才智和進取心的中華民國公民”[4]。狹義的公民教育是平民教育的一部分，即四大教育中的公民教育，具有很強的實踐性、針對性，與其他三大教育密不可分。“公民教育不單指普通所謂公民科和公民訓練說，就是什么生計教育啦，科學教育啦，為生教育啦，都應得包括在內”[5]。

（二）具有濃厚教育救國色彩的公民教育

20世紀20年代的中國掀起一股教育救國浪潮，以晏陽初為代表的中華平民教育促進會主張“今日之平民教育就是將來普及教育的先聲”，并在一些地方進行有組織的試驗，仍然以教育救國思想和平民政治為指導思想，平民主義政治“還是宣傳一般的資產階級民主自治自立之類的口號，還有階級調和的思想，提倡資本主義社會的公民道德觀念”[6]。

通過早期的城市平民識字運動，以及在定縣開展的社會調查。晏陽初總結出中國農民存在愚、貧、弱、私四大問題，并制定出四大教育三大方式來解決。晏陽初的平民教育運動是為了造就具備國民素質的公民，而公民參與國家事務和社會管理，從而實現教育救國。因此，從一開始，公民教育就打上了教育救國的烙印。在晏陽初看來，先教會農民識字，使他們擁有聽說讀寫的基本能力；接著解決他們貧窮的問題，使其在物質生活方面有基本的保障；物質生活得到基本的滿足后，關注身體健康，養成強健的體魄。在生活有所保障、身體健康、掌握知識的基礎上開展公民教育，學習歷史上志士仁人的光榮事跡，培養國族精神，改變只有“民國”而無“國民”的局面，讓廣大農民群眾真正成為國家主人，承擔起社會責任，對外積極參與抵御外族的侵略，保家衛國；對內熱心公共事業，參與政務，服務社會。晏陽初認為教育家要承擔起普及教育的重任，通過教育來改造社會、拯救國家。

（三）具有中國特色的公民教育

1920年晏陽初回國后，經過調查發現，中國沒有適合本國需要的教育。他在1932年1月周會上的講話指出“我們中國的教育糟到如今地步，原因就是東抄西抄的。……徹底還則罷了，而抄襲又不徹底。所以今后我們的教育，不要亂抄，要求應用”[7]。因此，晏陽初在《關于平民教育精神的講話》中指出：“蓋平教問題，乃中國之特色教育問題，種種辦法，均得創新，仿無可仿，模無可模。東洋西洋，自更無抄襲了”[8]。

以晏陽初為代表的平民教育促進會把公民教育貫穿在整個教育運動中，生計教育、文藝教育、衛生教育都是為公民教育做準備，編制適于農民學習的教材，主要包括基本的常識、公民意識；畢業后由平校同學會帶領參加修路、拒賭等社會活動來實踐公民教育。這些都是晏陽初結合中國農村實際，通過調查、實驗，找到一條公民教育中國化的正確道路。

（四）公民教育的實施步驟

平民教育的第一步是推行文字教育，先讓民眾掌握知識的工具。識字教育之后，還需解決農民的生存問題，他們常年受壓迫、剝削，在生與死的夾縫里生存，根本談不上什么生活水平。只有解決了基本的生存需求，才能有時間和精力來參與社會事務。正如馬斯洛需要層次理論提出的，人的需要是層層遞進的，上層需要是建立在基本需要滿足之上的。當幫助他們解決完生計之后，又覺農民身體孱弱，疾病纏身，他們自身缺乏醫療衛生常識，又無錢醫治，加之衛生事業的落后，農民是“被遺忘的大多數”。因此，應該根據農村實際和農民需要，經過科學調查，有針對性地提出合理、經濟、有效的村、區、縣三級模式的醫療體系來解決農民健康問題，養成他們強健的體魄，從而更好地開展學習和勞動，最終成為“有知識力、有生產力和公德心的整個人”。

“識字以后，當更進一步，以中華民國國民必須之教育，完成其公民資格，平民教育之最后目的，亦即在此”[9]。由此可以看出，公民教育是晏陽初整個平民教育的目的。文藝教育是為了讓民眾具備最基本的知識，至少可以擺脫“睜眼瞎”，讀懂文字，開闊視野，增長見識。通過學習志士仁人的事跡，發揚國族精神。中國歷史上有諸多志士仁人的光榮事跡，通過專家們選取他們舍身成仁的典型案例，制作成圖畫，或者編成歌曲，作為農民學習的材料，形象生動，符合農民的實際狀況，從直觀上使他們有初步的國族意識。通過不斷實踐，對教材進行補充和完善，編輯成冊，如《歷史圖說》《國族精神論例淺釋》等書籍，以供農民閱讀。

開展農村自治，村民共同討論相關事宜。本著“中國平民教育運動是一個‘民享、民有和民治的運動’”的精神，在定縣的農村也積極實行這種“民享、民有和民治”的組織。先訓練部分自治人才，指導人民進行自治。成立村公所，集中村民共同商討村務，諸如修改公約、修筑道路等公共事務。另外，這也是晏陽初社會式教育的要求之一，平民學校畢業生組成的“同學會”，在村中開展無線電廣播、辯論俱樂部、修路、拒毒等活動，其實已經為自治打下了一定基礎。

四、結語

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中國處于內憂外患、民不聊生的悲慘境地，作為自小深受中國古代儒家思想影響的留美博士，深感吾國民眾在生與死夾縫中求生存，決志通過教育救亡圖存。晏陽初教育救國思想的產生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在他1920年回國時，國內已有部分先進知識分子大力宣傳教育，看到教育的力量，一些大學生在新思想的感召下設立學校，推廣教育，雖然以失敗告終，但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教育的發展。其次，晏陽初認為太平天國、義和團、維新變法等運動的失敗，說明他們沒有看到中國的基礎在農村，農村的基礎是農民，使農民覺醒的唯一途徑是教育，即通過教育養成有知識力、健康力、團結力的公民。

晏陽初的公民教育思想帶有強烈的救國色彩，是愛國知識分子拯救國家、改造社會的具體表現。它不是照搬外國教育模式，而是結合中國實際，使公民教育中國化。對農民的覺醒、農村經濟的發展以及抗戰救國起到了積極作用，甚至影響到國際平民教育，受到極大認可。但是，晏陽初的公民教育思想也有一定的時代局限性，他試圖通過教育健全國民。他拯救國家的愿望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他沒有看到中國社會黑暗腐敗的根源，這種由下而上的改良道路在當時的社會是行不通的。戰火連天，社會動蕩，缺乏一個穩定的社會環境來推廣他的公民教育；中國幾千年的封建傳統思想根深蒂固，民眾家國觀念淡薄，很難在短期內改變。

參考文獻：

[1][2][3][4][5][7]晏陽初.晏陽初全集（第一卷）[M].宋恩榮主編.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9.

[6]王炳照，閻國華.中國教育思想通史[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6.

[8]蔣舟.晏陽初公民教育思想研究[D].河北：華中師范大學，2008.

[9]陳兆旺.晏陽初公民教育思想探析[J].理論界，2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