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 鍵 詞] 張愛玲;《金鎖記》;曹七巧
[中圖分類號] I207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6)13-0072-01
張愛玲的代表作《金鎖記》以月下老人回憶往事的筆法將故事娓娓道來。七巧的悲劇是人的欲望與現實之間不能滿足的矛盾,進而導致的內心畸形——對身邊所有的幸福的人的報復心態。
《金鎖記》是一篇寫女人的小說。在寫女人的小說中從未見過有誰能像張愛玲這樣將一個女性的心理渲染到如此戰栗的程度。其實,《金鎖記》講述的是一個常見的話題——“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在夏志清先生看來,這部作品的道德意義和心理描寫的深刻無人能敵,它觸動了我們最深層的神經。這里的心理并非西方的意識流,而是把人性、人的內心沖突矛盾剝得清晰開來給人看。她筆下的人物并非是用扁平、豐滿來概括,而是體現人復雜的內心沖突。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來,人的復雜恰恰在于其內心的沖突矛盾,陀氏作品的復調風格就意在多重聲音的交鋒。張愛玲的七巧亦同。這種對于人性深處的展示體現深刻,作者銳利的眼光洞穿了我們日常被遮蔽的表象,直刺讀者的內心,把我們熟視無睹的問題血淋淋地擺在面前,讓讀者心驚、心寒、心酸,使人不僅是玩味,更多的是心靈的拷問,對自身的逼問。曹七巧的故事就發生在我們身邊,這里沒有戲文里的公子小姐、英雄美人,沒有轟轟烈烈、生離死別,而是讓人讀來分明熟悉的身邊的故事。
懷著這種悲憫,讓我們進入這則故事。張愛玲選取了幾個片斷來濃縮這三十年:丫頭間的談話、妯娌間的議論、七巧本意好心為小姑子張羅婚事、與小叔子的曖昧而不得、對兄嫂探望的憐恨、十年后分家產、小叔子季澤的騙錢與七巧的愛情夢幻的粉碎、怕女兒受騙而護錢事件、給女兒裹腳事件、長安輟學事件、對兒媳的嘲諷、霸占兒子長山、對女兒朦朧美好的愛情的打擊到最終毀滅、回憶自己的一生。
通常學者認為這是悲劇,悲緣何而來?
首先是人物的出身,曹七巧是由三奶奶的婚事(別人的婚事)及丫頭們之口介紹而出的,連描寫手法也體現出她的身份卑微了些。嫁入富家之中的原委,行為舉止和言語沒有忌諱及其緣由——身世,是由兩位丫頭的一扭一捏中娓娓道來的。畢竟她不是什么大家閨秀,沒有像小姑子那樣修長的“水蔥似的指甲”,連七巧的出場動作也是:“一只手撐著門,一只手撐了腰。”然而她也并非沒有對大家閨秀的心,還學著小姐們的樣子,“扯起手絹子的一角遮住了嘴唇”說話。從這一點可以看出,七巧有每個人都渴望美好的愿望——希望自己擁有美好人生;也有追求——希望自己成為說書里的大家閨秀。然而,身世所給予她的性格形成的一部分又無時無刻不影響著她。兄嫂來看望她,一方面,看到哥哥的窮酸樣,七巧止不住心酸,然而不會去表達對哥哥的疼愛,只是說一些刻薄的話,一則提醒哥哥、嫂子,自己的作用和地位——能幫助他們一家渡過艱難的日子;另一方面,又無不為現在過的痛苦生活而埋怨哥哥不應不顧妹妹死活,提醒哥哥,他的好日子是建立在自己的犧牲之上的。于是理所當然的讓兄嫂心中不舒服。
此外,金錢也是幸福生活的組成部分。愿望的無一滿足使得她像救命稻草那樣抓住唯一的依靠——金錢,生怕有人奪走這根燈芯。這形成了七巧的典型報復心態,就是自己受苦,那么身邊的人也不能幸福,自己受的苦也要強加在別人頭上,無法看到身邊人的幸福,否則會忌妒。這是由于她自身的欲望無法滿足后的內心變畸形——嫉妒,要對身邊所有的幸福的人施加報復。于是,新一輪的悲劇開始了:給女兒裹腳、怕外甥霸占家財、對身邊唯一的男性——親生兒子的霸占,至少不能讓兒媳擁有一個美滿的婚姻生活,否則嫉妒;對自己的女兒陷入愛情一事,想方設法拆散,因為嫉妒……
魯迅說,悲劇就是把有價值的撕碎了給人看;黑格爾說,悲劇是永恒正義的勝利,恩格斯認為悲劇是歷史的必然要求和這個要求實質上不可能實現之間的矛盾。也就是說針對七巧而言,是人的欲望與人的有限性之間的矛盾,是欲望的無法達成。
由此我們不難看出,雖然張愛玲筆下盡是些女性悲劇人物,但曹七巧還是很有特色的一個。她的悲劇人生似乎和張愛玲筆下的所有悲劇人物相同,又似乎毫不相同。這是一個報復的人物,一個用金錢來報復情欲的人物;一個禁錮的人物,一個因情欲被長期禁錮而變異后演化為更為瘋狂物欲的人物!
參考文獻:
楊敏.論《金鎖記》中曹七巧的悲劇形象[J].時代教育,2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