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7月8日,中共中央正式任命朱厚澤為中宣部部長,1987年1月28日離任。
朱厚澤主政中宣部只一年六個月。但是他留下的口碑,超過到現在為止除胡耀邦以外的所有中宣部長,他的“三寬部長”美名,可與胡耀邦的“思想建設部”、“思想解放部”部長媲美。
是誰舉薦朱厚澤任中宣部長?
一、眾說紛紜
有說是鄧力群,有說是宋任窮,有說是喬石,有說是習仲勛;還有說是胡啟立,是李銳,是胡耀邦。可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我問過朱厚澤,他也說不出來。現將有關情況,并朱厚澤和他們曾經的關系,簡述如下。
1.鄧力群的說法
在朱厚澤任中宣部長期間,我一直認為讓朱厚澤任中宣部長的最先提議和舉薦者是鄧力群。我記得很清楚,在朱上任不久,鄧力群曾在中宣部的一次會上說,朱厚澤是他“發現”的,并加意贊揚朱厚澤在中央黨校《理論動態》上發表的兩篇論文。一篇是1981年在中央黨校寫的畢業論文《怎樣培養新一代接班人》,1983年他代表貴州省委在遵義開的中央黨校哲學年會上的講話《培養具有堅定的共產主義世界觀的新一代領導干部》,就是在這篇論文基礎上修訂的。另一篇是1984年在貴州省委全會上的講話《統一認識,自覺推進全面改革的發展》。朱厚澤根據貴州的社會歷史特點和自然條件,提出“簡政放權,激活細胞,橫向聯系,服務協調”全面改革的綱領性思路。當時,我對鄧力群用“發現”一詞非常在意,心想:被他發現的會是好文章?
據我所知,朱厚澤和鄧力群本是南轅北轍,素昧平生。1985年4月23日至6月8日,鄧力群赴四川、貴州、湖北三省考察,在貴陽才初次與已是省委書記的朱厚澤接觸。鄧力群后來回憶說:“這個人反右時(鄭按:應是四清時)受過打擊,但沒有因此消沉,而是讀了許多書。當時對他的印象不錯。”(《十二個春秋》352頁)關于鄧力群說他推薦朱厚澤當中宣部長,我還接觸過兩個線索:一是朱厚澤和我說過,1985年7月下旬他到北戴河參加中央會議的當天下午4時,鄧力群在下榻樓里約見他,并和他共進晚餐,鄧力群雖然也講了些中宣部的情況,但主要是在說他的好話,特別贊揚了他的兩篇論文,并向他表露是自己推薦他當中宣部長的。還有一個是,當年在中央書記處辦公室工作、代理過朱厚澤秘書的孫方明,在紀念朱厚澤逝世一周年寫的《憶睿智寬厚長者》中也提到,1985年秋在中共全國代表會議期間,鄧力群也曾對他說:“朱厚澤到中央工作是我推薦的。”
2.宋任窮的提名
但是,后來鄧力群的口氣變了。他在2005年出版的《十二個春秋》中就說是宋任窮提名的。書中寫道:“大概從四川、貴州回來以后,我正式向胡耀邦、胡啟立提出自己不想當宣傳部長了。他們也樂得我不當,故而答應得非常爽快,說積極物色人選。用了一個月時間,先是宋任窮提了一個名單,選了幾個對象,偏重于朱厚澤。胡啟立又專門到貴州去做了一些調查。回來后就確定了,由朱厚澤接任中宣部長。”
這里,鄧力群是有意掩蓋了因“清污”而名聲掃地的事實,強調自己是主動提出讓位,而且把中央物色新的中宣部長和宋任窮考察朱厚澤的時間故意放晚,但所說宋任窮提名朱厚澤的情況基本屬實。
事實是,1985年5月,仍為中央分管組織和干部工作的政治局委員宋任窮,為了選擇新的中宣部長到了貴州,邀請時任貴州省委書記(一把手)的朱厚澤——他的重點考察對象,一起去安順、遵義等地考察,一邊看一邊談話。這次考察后中宣部長的人選基本上就鎖定為朱厚澤了。但宋任窮為什么提朱厚澤,或是誰向他推薦的?仍然待考。在此順便一表宋朱過從的歷史情況:
一是,說來也巧了,宋任窮在1950年代初期任中共西南局第一副書記、西南軍政委員會副主任,曾到貴州考察工業并到了貴陽煙廠;當年才二十出頭的朱厚澤是貴陽市煙草公司的黨委書記、經理,是他接待并陪同了宋任窮。
二是,約三十年后,1982年底,貴州省委選定朱厚澤進常委會并報中央,又是宋任窮代表中央給省委第一書記池必卿打電話。宋問:朱厚澤任省委書記行不行?池答:行。又問:把他位子往前挪一挪名列第二行不行?池是個明智又開明的老同志,明白中央有意讓朱過渡接班,實現新老交替,便回答:當然可以,還可以把他排在我的前面。(參看劉學洙《我眼中的朱厚澤》上,《貴陽文史》2008年第6期。朱厚澤在回憶池必卿時,也和我說過這段往事。)
對于罕有到領導家造訪的朱厚澤,到京不久還登門拜訪了宋任窮。朱厚澤對我回憶說:“因為到貴州時(按指1985年宋到貴州)我陪著他看,看了之后我說,有些情況將來再給你匯報。所以到京之后就到他家里去匯報。”朱厚澤說:“從年輕時開始,他在我們心目中就是老爺子,很大的老爺子嘛。他對我們這些小家伙是既親切又隨便的。他剛吃了晚飯。他有個習慣,晚上要弄一盆熱水燙腳,當時他一邊招呼人打水燙腳,一邊和我敘談。”我印象中,厚澤不止一次流露出對宋任窮的真切情感。
3.習仲勛喬石胡啟立推薦說
我曾問朱厚澤:“除了宋任窮提名外,還可能有誰?”

他回答:“誰推薦我,我不知道。說由宋任窮提出來也好,由習仲勛提出來也好,這都有可能。因為他兩個人當時在中央管干部嘛。但是誰出的主意,這我就不知道了,沒有誰對我說過。”這里,朱厚澤用這樣的語氣提出習仲勛提名的可能性,應非隨意之猜度。朱厚澤到中宣部一年之后,8月11日《人民日報》刊發了朱厚澤“三寬”講話摘要,標題是《關于思想文化問題的幾點思考》。習仲勛看后,極為贊賞,即邀朱厚澤到他住所(當時他們都在北戴河辦公)吃西瓜,還讓夫人齊心將當日報紙送給鄧小平看。可以看出習仲勛對厚澤的器重和欣賞。
我又對厚澤說:“聽吳明瑜(曾任國家科委副主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是厚澤和我的好朋友)講,可能是喬石提的名,當時喬石還在中組部長任內。”
厚澤聽后笑道:“吳明瑜曾告訴我一個傳說:有人攻擊胡耀邦拉團派,還拿朱厚澤做例子。因為我原來做過青年團工作嘛,不過那時團中央第一書記還是馮文彬。當時喬石就說:朱厚澤怎么是胡耀邦拉的團派呢?朱厚澤是我建議來做中宣部長的嘛。”
厚澤還說,之前他和喬石沒有多少接觸,只是到京匯報貴州班子時,喬石在場。我說:“1985年8月19日你正式到中宣部報到、亮相,恰是喬石代表中央書記處送你去的,而且還講了話。雖然當時他的身份已是中央政法委書記了。這不也說明你任中宣部長似乎和他有什么特別關系嗎?”朱厚澤只是笑笑,沒有再作解釋。我還知道,1986年秋,中央有權威人士對厚澤的“三寬”講話有非議,是喬石提醒厚澤“你那個寬的文章不要再做下去了”。朱厚澤非常感激喬石對他的關照和愛護。
至于胡啟立推薦朱厚澤之說,就更不鮮見了。
1982年開十二大時,朱厚澤和胡啟立就有了接觸。
1984年胡啟立隨耀邦到貴州,他和厚澤接觸交談就更多了。特別是胡啟立繼習仲勛任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后,對厚澤的思想傾向和工作能力自然有了更全面深入的了解。朱厚澤自己也說,在他任中宣部長之前,和中央領導人接觸最多,談得最多的當屬胡啟立。
1985年6月上旬中央書記處會議基本確定朱厚澤任新中宣部長后,派胡啟立于6月26日赴貴州找朱厚澤談話落實。朱厚澤曾和我談起那段情節。
胡:“中央要讓你做宣傳部長,我們將來要共事,我得先來找你聊一聊呀。”
朱:“你們從歷史上數一數,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上哪有像我這樣的人當中宣部長啊?要么是老革命,經驗豐富,老資格的,要么是學問很高的。”
胡:“你怎么這樣看問題呢?現在新老交替,老同志要退下去,年齡大的要退下來,這是自然規律。另外,中宣部是一個綜合性很強的部門,不能光叫搞意識形態的人來當,不能光是從原來寫文章、搞理論、管報紙刊物這樣人當中來選擇,要找有實際工作經驗的人才行。”
朱:“這樣的人有的嘛,任仲夷同志不是現成的擺在那里,他是老革命,非常有經驗,而且思想理論水平又那么高,那不是很好嗎?”
胡:“任仲夷同志年歲大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朱:“年紀輕的也有嘛,福建省委書記項南就很合適。”
胡啟立不說話,朱厚澤不知其故。到北京以后才知道,有人要倒胡耀邦,就借晉江假藥案來整肅項南,陳云已批示以中紀委的名義處分項南。胡啟立知道情況,只不便向朱說出。
最后,朱厚澤懇請胡啟立向中央報告自己難就此任的意見。
胡啟立表示:“我一定按你的原話向中央報告,但你要做好準備,你跑不掉,已經定了,就這樣。”
“那么,你來兼部長,我來當副部長。”朱厚澤接茬道。
“副部長還跑到這里來找你!”胡啟立堅決地回絕道。
1985年7月8日,中共中央正式下文免去鄧力群中宣部長職務,任命朱厚澤任中宣部長。
二、任中宣部長前的朱厚澤與胡耀邦
朱厚澤多次說道:“我當中宣部長,從一開始到耀邦去世,從來沒有聽耀邦說過是他提的名。”但事實證明,胡耀邦是一直看重朱厚澤的,認為這個中宣部長是選對了的。因此不管是不是胡耀邦點的將,人們有理由認為:朱厚澤接替鄧力群任中宣部長,反映了胡耀邦的意志。
1.李銳推薦朱厚澤
公開明確說自己推薦朱厚澤任中宣部長的,李銳當屬第一人。在朱厚澤病重期間,有一次李銳老和我說,是他向胡耀邦推薦朱厚澤當中宣部長的。他說,在這之前他沒向任何人透露過。
李銳在厚澤去世的當天,在他寫的悼文《鐵肩道義更憂先》中有這樣的一段話:“同厚澤相識,是1982年3月,到中組部建青干局時,他正在中央黨校青年干部班學習。我的二姐李英華(已去世)當時是在這個班任實際負責的副主任,她同我談到朱厚澤是班上最優秀的,排第一位。厚澤是貴州人,抗戰后期,二姐曾在貴州地下黨長期‘隱蔽’過,很了解貴州情況。同厚澤有了來往,知道1959年廬山會議后,他曾下放十多年,吃苦不少。但借此時機,他讀了許多書,尤其自學了自然科學,深深認識到沒有科學知識辦不好事……正是一致的觀點,使我們很快成為至交。1982年下半年,我曾請耀邦同志到這個班講過兩次話,他認識了許多學員,也認識了厚澤。他對厚澤還說過這樣的話:事情都有兩重性,十多年不工作,是荒廢了,但是意志的鍛煉,思想的開放,也是豐收的十年。”
李銳說:“十二大后,厚澤進入了中央委員會,在貴州擔任過二把手和一把手。耀邦到貴州廣泛考察時,大講經濟開放,要藏富于民。于是厚澤在《貴州日報》上,用整版篇幅連續宣傳耀邦這一主張。由于曾長期在宣傳部門工作過,我是一直關心宣傳工作的。胡喬木和鄧力群長期掌管意識形態,影響改革開放,我是很不安的。于是向耀邦推薦厚澤擔任中宣部長,耀邦早就看重這個人才。”
李銳所言,當然可信,1984年正值李銳在中央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任上。
2.“第一次沒有見面的接觸”
朱厚澤和胡耀邦的關系可以追溯到1978年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后,與朱厚澤平反復出有關。
1978年冬,朱厚澤與伍嘉謨(原貴陽市委第一書記、省委常委)、夏頁文(原貴陽市委第二書記、負責常務工作)到北京找中組部,要求解決貴州四清冤案。當時正值十一屆三中全會前的中央工作會議,他們沒有找到中組部長胡耀邦,找到原西南局書記李井泉,希望幫助解決平反和工作問題。李井泉經歷了文革的生聚教訓,對他們非常理解。談話間,就給胡耀邦打了電話,報告了朱厚澤等人反映的問題。耀邦對貴州四清的具體情況并不了解,但對四清的錯誤及給干部帶來的冤案是心中有數的。因為他本人四清期間在陜西就曾遭整肅。耀邦讓李井泉轉告朱厚澤等人不要著急,說會議結束后通通解決。李井泉還向耀邦建議:因四清時,曾派了兩千人到貴州奪權,這些人后來大部還留在貴州。為了避免隔閡,是否考慮把四清中被整肅調出貴州的干部安排工作。耀邦表示可以考慮。于是,李井泉擇日把貴州省委書記馬力叫到家里。厚澤等人把情況匯報后,李井泉講了自己的意見,又轉達了耀邦的意見。馬力完全改變了之前拖著不辦的態度,不僅表示要解決問題,而且還提出讓大部分人回貴州。1979年春節后,厚澤回到了貴州,恢復了黨籍,安排了工作,任市委秘書長,市革委會副主任,市委副書記。這件事實屬胡耀邦平反冤假錯案方針、舉措的落實。朱厚澤稱這是他和胡耀邦“第一次沒有見面的接觸”。
3.在青干班和十二大
1981年冬至1982年夏,朱厚澤到中央黨校第二期中青班學習。當時,胡耀邦在十一屆六中全會上被選舉為中共中央委員會主席。他正在考慮干部新老交替的問題,所以對中青班尤為關注。耀邦兩次在中南海給他們做報告,而且把他們叫到中南海和玉泉山進行個別談話。朱厚澤回憶說:談話時,耀邦沒有講什么話,主要是問家庭情況、個人經歷,以及對一些問題,特別是形勢和改革開放問題的看法。朱厚澤當時對胡耀邦的看法是:“這個人非常真誠、非常熱情,下級可以和他討論問題,能夠與青年人交換意見,沒有傳統領導干部的那種架子。思想解放,很多問題看得很開,大家與他談話沒有什么顧慮。”
1982年夏,朱厚澤被貴州省推舉為黨代表,參加中共十二大,并當選為候補中央委員。會議快結束的時候,朱厚澤參加了由胡耀邦組織的新當選的中央委員、候補中央委員與葉劍英、鄧小平、李先念、陳云、鄧穎超以及老帥們的見面會。胡耀邦把這些年輕人一一介紹給老同志。回省后,12月底,中央通知朱厚澤任省委秘書長、省委書記處書記,名列第一書記池必卿之后。
4.耀邦幾次視察西南
朱厚澤說:“與胡耀邦真正接觸得多,是耀邦到西南視察,包括耀邦到貴州和我到云南。”這都是1983年以后的事。
1984年元旦,耀邦發著高燒,冒著風雪驅車來到貴陽。1月8日之前,厚澤和池必卿一直陪同胡耀邦,也使他們有了更多近距離的接觸。
在貴州期間,耀邦約來西南各省市主要負責人到貴陽共商四省五方(四川、重慶、云南、貴州、廣西)開發、發展、協作大計。1月4日,在發展戰略討論會上,耀邦問:“像你們貴州這樣,能源這么豐富,有色、黑色金屬資源這么豐富,全國有哪些地方可以比?”沒有人起來回答。朱厚澤見狀,從容不迫地回答道:“貴州的資源是綜合的,能源、有色、黑色金屬匹配在一起,是綜合優勢。”耀邦聽后高興地說:“對了,就是要有這個概念。別的地區某項資源很突出,但不匹配,能源、有色、黑色綜合在一起,可能西南第一。要把眼光放在這上面。要提請中央注意這個特點。”
1月5日,耀邦同志在會上提出要把西部欠發達地區的開發提到全國戰略高度。朱厚澤有一段插話:
“青藏高原、長江中下游平原,云貴川處在它們的中間階梯。云貴川對平原是能源資源的支撐。再往上階梯開發,云貴川又是立足點。把這個中間階梯放在戰略要點上,非常重要。從生態講,也要抓長江、珠江上游的生態保護。最近二三十年,長江總流量下降近一半。干流、支流都要開發,應先開發支流。干流開發了,而支流生態沒有解決,不能保護干流。先開發支流,資金也可以少些。要從支撐華東、中南著眼考慮云貴川問題。”厚澤把這個觀點概括為“治理支流,屏障干流,開發支流,促進干流”。
厚澤話音一落,引起與會者強烈共鳴。四川省委書記楊汝岱表示贊同,重慶市委書記廖伯康也發表了相同的觀點。耀邦當即予以肯定。
以上內容是貴州日報社社長劉學洙的現場記錄,他在回憶文章《我眼中的朱厚澤》中贊嘆道:“朱厚澤真是一個想大問題、出大思想的人!”這也應是耀邦和中央一些同志看重他,選擇他當中宣部長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1月7日下午,胡耀邦在貴州省干部大會上講話。耀邦提出:“黨的一切政策歸根到底都是富民政策。”朱厚澤后來回憶說:“耀邦同志響亮地提出:什么是我們的總政策?在奪取全國政權以后,我們黨的全部政策,可以簡單地歸結為一句話,就是‘富民政策’。國家要富強,首先人民要富裕,能否盡快地使人民富裕起來,這是黨內評論是非一條重要標準。不要老是堅持過去那種嫌富愛貧的思想,不要老害‘紅眼病’。”
胡耀邦在那天干部大會上,沖著朱厚澤說道:“你吃苦頭了,朱厚澤四清吃苦頭了。”特別講了四清問題應當如何解決。
1月9日,厚澤和池必卿把耀邦從銅仁送到湖南鳳凰嶺。接著貴州省委立即召開電話會議,朱厚澤代表省委,按照耀邦講話的精神,重新布置工作,并把耀邦講話精神傳達到各級黨委。強調要堅持胡耀邦提出的“富民政策”,全心全意使人民群眾盡快富裕起來。1月15日,《貴州日報》詳細報導了厚澤講話的內容,其中許多話就是耀邦的原話。從厚澤的講話中,可以看到他和耀邦的心心相印,與之后胡喬木、鄧力群對耀邦“富民政策”的抨擊,形成鮮明對比。
1985年春節期間,胡耀邦又一次到云南考察,討論云南工作,朱厚澤和云南周邊各省領導也被邀參加。2月24日,耀邦在云南省干部會上講話,當講到新老交替問題時,突然點了厚澤的名字。耀邦說:貴州省下一步的工作,由朱厚澤主持。并讓朱厚澤站起來。厚澤只好站起來,向會上的云南各級干部鞠躬致意。厚澤后來向我講這段往事時還笑道:“所以云南人知道我要在貴州主持工作比貴州人還要早。”耀邦此舉不難讓人看出他對厚澤的器重和鐘愛。
三、朱厚澤個人條件和素質
總之,朱厚澤當中宣部長究竟是誰的舉薦似難以結論。但可以看出,朱厚澤在當時可以算是領導層普遍可以接受的人,大家普遍地看好他,這自然與他個人的條件和素質有關。
第一,他有年齡優勢,是所謂“年輕的老干部”,解放前就參加共產黨,領導過學生運動,50出頭已就任省委第一把手。
第二,他不僅能寫能說,有較高理論和知識素養,有駕馭意識形態、思想文化工作的能力,而且他有很強的實際工作、行政管理工作的能力,從基層經濟工作開始,做過廠長、經理、黨委書記、工業管理局長、經濟委員會主任、市委宣傳部長、市委副書記,直至省委書記,這些條件和素養,完全符合干部新老交替的條件,符合中央在新時期選任中宣部長的要求。
第三,他不僅能力和見識過人,而且為人寬厚、謙恭、嚴謹、踏實、清正、樸實、勤奮、好學,和他接觸過的中央領導,對他都會有好感,加上他在四清中因正確主張受到極左勢力的整肅之后并沒有頹廢,而且利用這個機會讀了大量書,包括大量自然科學的書,深入了解了許多社會和民間情況和問題。因此,更增添了人們對他的同情和尊重。
1985年7月上旬,朱厚澤在貴州就接到中央任命中宣部長的通知。不日,新任貴州省委書記胡錦濤到任,朱厚澤用自己的方式和他進行交接——和他沿貴州省界線貧困山區轉,一邊走、一邊看、一邊聽下面匯報、一邊議論,幫助他了解情況。還沒有轉完,走了十幾個縣,即接中央電話,讓他速去北京,參加北戴河會議。從此朱厚澤離開了生于斯、長于斯、求學于斯、工作于斯、遭難于斯五十年的貴州。命運又一次讓他到北京——這個更廣闊的政治舞臺上去扮演一個悲劇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