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雪漠小說《野狐嶺》中的靈魂敘事

摘 要：雪漠最新長篇小說《野狐嶺》推出后在學界引起巨大反響和普遍關注，這一作品將他“靈魂三部曲”中的靈魂敘事發(fā)揮到了極致。作品在文本形式思想內(nèi)容上，體現(xiàn)出與其之前的作品所不具備的創(chuàng)新精神。本文擬從這部作品的靈魂敘事對該作品進行簡要解析。

關鍵詞：雪漠；靈魂敘事；野狐嶺

作者簡介：馬沄璇（1986-），女，漢族，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21-0-01

一、引言

縱觀雪漠的創(chuàng)作史，不難發(fā)現(xiàn)“大漠三部曲”是針對涼州人民的苦難敘事，融入了人與惡劣自然環(huán)境抗爭和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的主題，從宏大的視角，用悲天憫人的姿態(tài)反思生命和人生?！办`魂三部曲”的寫作從靈魂和神性入手，打破地域和時間限制，敘寫靈魂世界和神性世界。靈魂敘寫不僅是雪漠十幾年來研習佛法后的個人感悟，也是自然而然融入到作品中的精神內(nèi)核。它為作者的西部書寫打開了新的維度和視角。在《野狐嶺》中，雪漠的靈魂敘事是對敘事形式別出心裁的營造。

二、靈魂的自然流淌——靈魂敘事

“讓魂靈說話在當代小說中并非雪漠首創(chuàng)，上世紀80年代方方就有中篇小說《風景》 ，用一個埋在火車鐵道旁的小孩的死魂靈敘說家里的往事。后來有莫言的《生死疲勞》 ，其實是死去的西門鬧變成驢馬牛豬在敘述……雪漠這回則是走得更遠，他要喚醒的是眾多死去的魂靈，讓眾多的死魂靈都說話，說出他們活著時候的故事，他企圖以此復活那段所謂真切的歷史?！盵1]《野狐嶺》想要還原的是一段歷史，小說的背景是齊飛卿哥老會反清的故事，雪漠沒有采用歷史小說的平淡敘事，而是從百年前，失蹤在野狐嶺的兩支駝隊入手。要揭開歷史的迷霧，探究兩支駝隊神秘失蹤的原因，作者巧妙運用了“招魂”的法術。作品中的“我”運用一種能斷空行母秘密流傳千年的特殊儀式，招來跟駝隊有關的所有幽魂，進行供養(yǎng)和超度。“我組織了二十七次采訪會……每一會的時間長短不一，有時勁頭大就多聊一聊，有時興味索然，就少聊一點。于是我就以會作為這本書的單元。”[2]

實際上，用招魂的方式，讓木魚妹、馬在波、齊飛卿、巴特爾、陸富基、大嘴哥、殺手（一暈冒著殺氣的黑色光團，筆者把他理解為木魚妹的化身）、沙眉虎、漢駝王黃煞神、蒙駝王褐獅子等幽魂接受采訪，幽魂們用第一人稱的“我”進行自述。這些幽魂們沒有實體的存在，它們或只是一團光、一股氣、一影子，或者是一種感覺，“我”通過與之進行精神的交流而肯定對方的存在。幽魂們交叉敘述，各有各的視角，各有各的立場，從不同的角度盡可能全面的恢復歷史真像?！皬母旧险f，每個個體都有迥然不同于他者的精神世界，有獨特的世界觀……對于同一歷史事件，擁有不同世界觀的人類個體從不同的精神立場與視角出發(fā)，所看到的自然是差異明顯的景觀?！盵3]比如，對于木魚妹的形象每個幽魂的理解和看法有極大的差異。在木魚妹的自述中，她是一個鍥而不舍的復仇者，是后來涼州壩里人供奉在廟中的“水母三娘”；在馬在波的理解中，這位前來復仇的殺手是他命中注定的空行母；在齊飛卿的意識里，木魚妹只是需要幫助的一個女子；在大嘴哥的眼中，木魚妹是個可愛溫柔的女孩。對于沙眉虎的傳說亦是如此：“關于沙眉虎，說法太多了，有人說他是西部的回民，有人說是嶺南的土人，有人說是男人，有人說是女人，沙眉虎早成了一個傳說，哪個對，也沒個定數(shù)?！盵4]讀者就是從這種差異極大的靈魂敘述中篩選出符合個人思想觀念與精神內(nèi)涵的劇情，在撲朔迷離的故事情節(jié)中時而驚喜，時而震撼，時而絕望，時而期待。讓讀者從眾多幽魂的敘述中漸漸逼近歷史真相。

深受藏傳佛教影響，修煉佛法的雪漠在創(chuàng)作中秉持眾生平等的理念，無論是英雄、修行者、駱駝客、駱駝都給予了平等的話語權。正如資深編輯陳彥瑾所言：“由于《野狐嶺》里無圣人，無審判者和被審判者，只有說者和聽者。說者有人有畜，有善有惡，有正有邪，有英雄有小人。這些人身上，正邪不再黑白分明，小人有做小人的理由，惡人有作惡的借口，好色者也行善，英雄也逛窯子，圣者在廟里行淫，殺手愛上仇人，總之是無有界限、無有高下、無有審判與被審判，一如豐饒平等之眾生界?！盵5]一個個幽魂被召請來，講述自己在野狐嶺的經(jīng)歷與故事，口述過程中往往發(fā)表自己的看法，這些看法有時過境遷、時光淘洗下的感悟和通透在里面。這些感悟其實也是雪漠對人生的領悟。 正如北京大學教授陳曉明所言：“《野狐嶺》中多種時間和空間的交匯，讓雪漠的小說很有穿透力。他進入歷史的方式不同，他敢于接近那些神秘幽深的生命事項，他不只是講述傳奇式的故事，而是給你奇異的生命體驗?！盵5]

三、結(jié)語

從《大漠祭》《獵原》《白虎觀》的“大漠三部曲”到《西夏咒》《西夏的蒼狼》《無死的金剛心》的“靈魂三部曲”，再到第七部長篇《野狐嶺》，雪漠將敘述的視角由大漠轉(zhuǎn)向靈魂的審訊，再將靈魂敘述與西部風情漸進融合，使得新作《野狐嶺》渾然天成，正如作者所說的“一進入寫作狀態(tài)，靈魂就自個兒流淌了，手下就會自個兒流出他的境界。”[6]這從靈魂中流淌出來的文字，真誠、睿智、含蓄。雪漠就是用執(zhí)著和勤勉不斷地鼓舞著讀者去不斷探索西部神秘大地上未知的領域。

參考文獻：

[1]陳曉明.雪漠《野狐嶺：重構西部神話》 中國藝術報 2014年11月.

[2]雪漠.野狐嶺[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

[3]崔昕平 王春林.《藝術形式的實踐與探求 2014小說側(cè)面》.

[4]雪漠.野狐嶺[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

[5]陳彥瑾.雪漠長篇小說《野狐嶺》：靈魂敘寫與超越敘事[N].文藝報，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