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文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和老百姓的認知中,為官者應當是正人君子。故古人有云,“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于是,自然會出現“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是近年來怎么了?近年來有些官員怎么了?某些落馬貪官除了瘋狂地貪婪,就是出奇地迷信。他們不信馬列信鬼神,不信組織信“大師”,癡迷于算命、看相、風水、求神、拜佛、辟邪、驅鬼,花樣百出,愚不可及。例如,四川省委原副書記李春城將親人墳墓遷往都江堰后,竟花費千萬元請風水先生做道場。
黨紀國法不容官員迷信
上述行為的出現,當然為百姓所不齒,為黨紀國法所不容。李春城被移送司法,其罪名之一就包括“濫用職權進行封建迷信活動”。新修訂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第58條明確規定:組織迷信活動的,給予撤銷黨內職務或者留黨察看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開除黨籍處分。參加迷信活動,造成不良影響的,給予警告或者嚴重警告處分;情節較重的,給予撤銷黨內職務或者留黨察看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開除黨籍處分。
可還是有些官員,明里暗里還在那里求神拜佛,甚至搞些迷信活動。一些網站為此專門辟出這樣的專題——“中國官員為何迷信”。盡管這些官員只是官員群體中的極少數,但這種現象值得探究。
且不說迷信,就算是真的很虔誠地求神拜佛,真的去信仰一種宗教,若發生在共產黨員官員身上,也屬于在鬧“怪力亂神”。這是因為,一切宗教都不過是支配人們日常生活的異己力量,在人們頭腦中的幻想反映。在這種反映中,人間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間力量的形式。問題是:這些官員,有什么異己力量在支配他們,需要他們去做出、去放大這種“幻想的反映”?另一名落馬貪官、黑龍江省委原副書記韓桂芝在其家中供奉的“佛龕”兩側,貼出一副對子:上聯是“菩薩保我當大官”,下聯是“我當大官供菩薩”。原來如此!
有官員被異己力量支配
“迷信”官員,難道你就靠這個安身立命?你不覺得荒唐、滑稽、羞恥嗎?現在我們社會的精神文明大大進步了,為什么還會出現這樣一些被異己力量支配得惶惶不可終日的、神魂顛倒的、讓人笑掉大牙的官員?
說起“異己力量”,毋庸諱言,今天市場經濟的快速發展,使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可精神世界卻缺少了關照。現代的人們擁擠在高節奏、充滿誘惑的現代生活中,人心浮動,難得安寧。“發展的列車匆匆駛過精神的站臺,現實的變化把心靈的地圖拋在身外。”欲望在吞噬理想,多變在動搖信念,心靈、精神、信仰在被物化、被拋棄。于是有些人就像得了一種“迷心逐物”的現代病,心為物役,不知道人為什么要活著,究竟靠什么安身立命?
安身立命即“生命的安立”,作為中國文化的傳統話題,不僅是儒家的追求,也是儒釋道的通義。這一話題可演繹為關于生命的三條約定:熱愛生命,追求幸福——這是安身立命的基本約定,也是今天現代化的動力;尊重生命,道德約束——這是追求幸福的集體約定;敬畏生命,終極關切——這是追求幸福的未來約定。
現代化和市場經濟不斷放大、滿足著安身立命的基本約定,但也難免刺激、放任個體對物質享受的過度追求,不斷洗刷甚至消解追求幸福的集體約定和未來約定。于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近利遠親、見利忘義、唯利是圖、損人利己,甚至“要錢不要命”的道德失范現象,反而在促進生活提高、人類進步的現代化浪潮中沉渣泛起。在這種社會背景下,一些過去很少見到的“迷信官員”也難免冒出頭來。
堅定信念方可破除迷信
這些“迷信官員”,大都因“欲望在吞噬理想,多變在動搖信念,心靈、精神、信仰在被物化、被拋棄”,遂迷心逐物、心為物役。他們手中有權,就欲將手中權力異化為生財工具。但“手莫伸,伸手必被捉,黨和人民在監督,眾目睽睽難逃脫”。做賊心虛,他們難免惶惶不可終日,分明感到有支配自己日常生活的異己力量在不斷擺弄自己,身不由己,朝不保夕。隨著道德的墮落,靈魂也在墮落,也就墮落到求神鬧鬼的地步,甚至參加、組織迷信活動。
官員迷信,是一種墮落。我們民族不能容忍這種官員的墮落,我們民族必須清除這種墮落的官員。一個民族的崛起或復興,常常以民族文化的復興和民族精神的崛起為先導。一個民族的衰落或覆滅,則往往以民族文化的頹廢和民族精神的萎靡為先兆。
人,在發覺診治身體的藥石業已無效時,才能急著找出診治心靈的藥方。官員,特別是共產黨員官員,你的生命靠什么安立?記得新中國建立初期,奧斯特洛夫斯基《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一段話,曾在官員中廣泛流傳:“人最寶貴的是生命;它給予我們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他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已經把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這個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了人類的解放而斗爭。”這段話,應該重溫,常說常新。
官員的生命,應當在此中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