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罪羊

劉奕鑠

山羊要被審判了，這個消息一經互聯網發布，幾個小時內就傳遍了全國，人們歡呼：正義終得伸張，邪惡將被嚴懲。

開庭了，一只羊被帶上了法庭，靜靜地站在那里，聽公訴人念完了長長的起訴書，羊“咩咩”地叫了起來，法官怒斥：“不許叫，只許講。”羊慚愧地白了一下臉，慢吞吞地說：“對不起，習慣了，不過您說的這些是山羊的事。我是綿羊，不是山羊。”

旁聽席上很多人在小聲議論。

倒霉的綿羊說：“您動不動就抓我們，誰知道你們是要吃羊，還是有別的什么目的？”“閉嘴，不許狡辯！”法官一拍桌子，又回頭問身邊工作人員：“我們抓錯了嗎？”工作人員一皺眉：“可能吧，他們長得差不多。”

法庭宣判這只綿羊犯有擾亂秩序罪，入獄服刑6個月，又費了不少勁從動物監獄把山羊帶上了法庭。山羊與綿羊果然不同：頭上棱角分明，身形也比綿羊矯健。

公訴人念著訴狀，稱山羊的主要罪行是：在草原上吃草時不但吃葉，而且吃根，給草原植被造成毀滅性的破壞，導致國家1.9億畝草原不能再放牧，牧民被迫遷移住所；而且每5只山羊絨就能做成一件羊絨衫，可恥地引誘人類追求浮華。

審判進入到申訴階段。山羊面無表情地聽完訴訟，輕輕地說：“你們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法官說：“辯護是你的權力，我們人類的法庭是公正的，仁慈的，不像你們動物——”

“我們動物？”山羊的聲音變得細而尖，“我們動物哪里對不起你們了？原本養20萬頭的草原，你們養了120萬頭，造成現在的植被大面積遭到破壞。這不是你們人類造的孽嗎？你們把我們山羊身上的絨毛剪了又剪，就為了多制成一件羊絨衫。瞧瞧，你們人類是多么的貪婪，不但貪得無厭，而且還虛偽透頂！”法官大怒，“當當當”敲木槌：“不許攻擊人類！山羊我提醒你，你的態度決定你的量刑結果。”

山羊“哼”了一聲，眼里全是蔑視。它說：“我犯不著攻擊你們，你剛才念的那1.9億畝的事，不是我們山羊干的；是你們人類，幾年前特別愛吃草原上的特產發菜，就為了圖個“發財”的吉利，每天挖啊挖，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每挖2兩發菜就要破壞10畝草地，但才賺50元錢？你們知不知道草原上開礦、造酒、建高爾夫球場，都是在浪費寶貴的水資源？這幾年又墮落到在草原上開展激烈而瘋狂的賽車運動了，目的無非是為了酷——”

旁聽席上炸開了鍋，有的困惑，有的慚愧，有的憤怒。法官把木槌敲得像下冰雹：“你你你，你閉嘴！死刑死刑！”工作人員把山羊帶了出去。

山羊咩一聲，嘆息：“什么山羊綿羊，無非都是替罪羊。”

點評

本文虛構了人類審判山羊的寓言故事，諷刺人類在環境保護上的無知和不負責任，“替罪羊”的設計取材于日常熟語，卻能別有深意，稱得上構思巧妙，匠心獨運。語言準確、幽默，有內涵，合乎寓言要求。故事以“替罪羊”開題和結尾，從前文的誤抓綿羊到后文的真抓山羊，由淺到深表達“替罪”的主題，合理、精巧而引人反思。

【指導并置評：劉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