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

扶語萱

深不見底的藍灰色的海映襯著灰色的天空，這里沒有潔白的云，也沒有赤紅的晚霞，有的只是濃霧，如同灰色的綢緞一般輕輕飄浮在半空。一切顯得熟悉又陌生，我不知自己為何置身于此，也無從逃離，索性就在這里隨意走走。

沙地，灌木，景物如此的單調，我沿著一條在枯死的灌木叢間分出的小道一直向前。也許走下去就能到達小島的中心了，我這樣想著。步伐卻仍是緩慢的，內心毫無激動可言。

飄帶似的迷霧一直跟隨著我，我卻無法甩掉它們。透過這霧，看見兩旁高大的棕櫚樹，深綠的葉子蒙上一層灰，無精打采地垂下來。不知何時，霧氣已經悄悄走到我的前面，遮住了小道。我向著迷霧深處喊了一聲：有沒有人？回應我的只有無聲的霧，一種孤獨感在我心頭彌漫開來。

忽然，我仿佛聽見了海水嘩嘩的聲音，回頭看去，濃霧中，隱隱約約有一只船，好像要向我這邊駛來。我依稀聽到船上朋友們的說笑聲。聲音越來越近，我趕緊向著船的方向揮手，希望有人能看到我。聲音仿佛近在咫尺，船上的人影也漸漸清晰，我向著船大聲喊著：“我在這里呀！”可是，回應我的只有浪花的聲音——濃霧又聚攏來，船消失在一片灰色之中，朋友們的說笑聲漸行漸遠……四周重歸寂靜。孤獨，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堵在我的心口。

朋友們沒有看見這孤獨的身影，更沒聽見這聲聲呼喚，回想起與他們打鬧玩耍的場景，即使有時候心中不悅，也強顏歡笑，難道只有那樣的我才能被她們所關注嗎？沮喪。內心極度的沮喪伴著我慢慢往前走。

走了幾步，卻又聽見了聲音。這次仿佛是父母在呼喚，我聽見他們在問：“你在哪里？”心中的激動又一次被點燃。我立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竭力奔跑，拼命喊著：“我在這里！我在這里！”這一次，我很快得到了回應：“哦，既然你在這里，我們就放心了。我們還有工作，今天你要一個人待著了。”我有些著急：“可是，我……”“我們相信你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就不多說了吧。”我還想說點什么，卻也沒了說話的心情，也許……沒人能理解孤島上的我吧。我感到眼角有點濕潤，周圍的景物漸漸變得模糊，唯有孤獨十分清晰地印在心中。

濃霧漸淡，眼前所呈現的，是灰藍色的海與灰色的天。我坐在沙地上，面朝大海，心情慢慢地平靜……

有時，內心的孤獨就像一座小島。我覺得自己就是被困在這個小小的孤島上的孤獨者。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