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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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垌口伏擊戰
全崇文

從蒼梧縣長發鎮過河,經過約兩里平坦的稻田菜地,翻上山往前走不遠,就到了一條寬七八丈的山澗前,這個地方叫黃垌口。抗戰期間,這里曾發生過一場激戰,三百多名日本鬼子被打得丟盔棄甲,狼狽而逃……
1945年下半年,侵華的日本鬼子日子越來越不好過,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但盤踞在梧州及其附近地區的日寇還在作垂死掙扎。那時候,梧州的舊政府很多機構及學校都疏散到蒼梧長發鄉一帶。當時,我是廣西省糧食管理處駐梧州辦事處集中倉主任,帶著一支60人的護糧隊,將梧州地區的軍糧集中押運到長發鄉,就囤積在與長發圩隔河相望的高穩村一座叫三界廟的廟堂里,計有大米120余萬斤,稻谷140萬斤。
中秋節的下午,一些老鄉跑來告訴我們,有300多人組成的一隊日本鬼子,從人和、赤水開到倒水了。
我當時分析,日本鬼子這次行動的企圖是很明顯的,他們若要打長發圩,理應從人和、赤水附近過江。但他們卻抄山路趕到倒水,顯然是打長發圩隔河的這座糧倉的主意,而且,鬼子很可能連夜出發經嶺腳從山路過黃垌口直撲糧倉。
怎么辦?我們整個護糧隊不過60人左右,而日本鬼子有300多人,力量對比十分懸殊。但我想:我們護糧隊有兩挺美造機關槍、20支廿響德國造快掣駁殼槍,以及30多支捷克造步槍,彈藥也充足,就當時說,武器是精良的。況且,護糧隊大部分是年青人,雖不經過正規戰斗訓練,但愛國熱情高,不怕死。日本鬼子雖人多勢眾,氣焰囂張,但毫無準備,他們滿以為沒人敢過河與之對抗。想到這些,我決心搏一搏。于是,我先布置人手把幾百桶桐油搬到三界廟,準備在萬不得已時,放火燒掉糧倉,絕不能讓糧食落到鬼子手里。黃昏,我帶著護糧隊趕到了黃垌口。
我沒學過軍事知識,但也覺得黃垌口是個伏擊敵人的好地方。我們這邊是一個山坳,一條約七八丈長的木板橋連著對面的一條傍山小路,敵人若是沿山路走來,就會完全暴露在我們的槍口底下,而小路傍山臨澗,他們要招架還擊也沒法展開火力。我先派人到對面山上放哨,接著把橋上木板撬翻到沖底,然后在我方橋頭兩邊挖掩體,將兩挺機關槍和20支快掣駁殼槍布置在靠河邊的工事里,30支步槍放在稍后的高坡上,一切準備就緒。
天已完全黑下來了,時間一小時一小時地過去,對面的山路還是沒有半點聲音,是敵人改變主意了嗎?我想:敵人下午趕到倒水,稍為休息,吃喝過后,必然會乘黑夜行軍,實現其拂曉后搶糧的企圖。上半夜平安無事,到了凌晨三點鐘左右,對面山路傳來了密集的皮靴走路的“咯咯”聲,還有“篤篤”的馬蹄聲。“來了,來了!”大家小聲地招呼著,心情真有點緊張。在朦朧的月光下,對面小路上一長串黑溜溜的人影越來越近了。好家伙,亮閃閃的刺刀發出寒光,連那鬼子兵軍帽后面垂下來的兩塊忽飄飄的布塊也看得十分清楚。敵人走到斷橋前停下來了,“嘰嘰咕咕”地講了一通,幾個鬼子兵打著電筒爬到山澗去扛橋板,看來,他們想把橋架好。我們屏住呼吸,想再等一下,讓他們多下去幾個才動手。果然,又有20來個鬼子爬下去了,其中一個站在水澗邊,打著手電筒“嘰嘰哇哇’,還掛著指揮刀呢。我小聲叫機槍手瞄準這個家伙。山澗中的幾十個鬼子兵氣喘喘地扛木板,他們萬萬想不到,距他們不過20米左右的地方,幾十支槍仇恨的槍口已瞄準了他們的腦袋。
“打!”我一聲令下,舉起駁殼槍向敵人掃射,剎時間,幾十條火舌卷向敵人,沒倒下的鬼子兵連滾帶爬地回身就跑,電筒也熄滅了,“沙崩窿冬”“八拱一!”鬼子兵邊逃邊喊。高坡上的30支步槍配合著另一挺機槍,也向橋頭山路上的人影射去,整個鬼子兵隊伍像被毀了窩的螞蟻亂成一片,他們的一匹馬嘶叫著滾下了山澗。真解恨啊!我連聲大叫:“不要停手,打!打!”一部分鬼子兵也向我們開了火,但我們有掩體,又居高臨下,對方完全處于不利的地形,被我們打得焦頭爛額。不到一個小時,他們開始邊打邊逃。我叫幾個人扛上—挺機槍過河,追著向他們掃射。鬼子逃得更快了,他們抬著20多副擔架,逃離了黃垌口。
天亮后,我們去打掃戰場,看到水澗邊、草叢、路面上盡是血污。一匹馬被打死掉在水澗里。大家撿到不少戰利品,光子彈就裝滿了五六只水火罐。
當天上午8時多,整個長發圩的群眾奔走相告:“日本鬼被打跑了!”“我們打了勝仗啦!”
責任編輯:傅燕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