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大玩“投機游戲”

宋奕青

A股市場終究不是一個理性投資的市場，所以，面對退市公司，仍有不少的投資機構刀尖嗜血。

A股市場是一個有情緒的市場，不信邪的人大部分都被套在里面了。

被爆炒的寶貝

作為A股首家因信披違法而被強制退市的上市公司，*ST博元近期引起了不少關注。自3月29日起，退市博元正式開啟了為期30個交易日的退市整理期交易。不過，值得注意的是，與市場期待的無量跌停不同的是，在退市博元復牌首日，仍有999手成交，也就是有近60萬元的資金買進了將連續跌停的退市博元。而且，在遭遇4個跌停后便開始企穩，并穩步上漲。截至4月25日，退市博元的股價漲至4.84元/股。

對于這樣一只“死期將至”的股票，又是誰愿意拿出真金白銀來進行這一場豪賭？

“給投機者勇氣的或許是前輩退市長油轉戰新三板后33個漲停板”，一位從業近20年的券商內部人士表示。在轉戰新三板恢復交易后，長油（長航油運）瘋狂上演連續33個交易日漲停，布局的投資者們賺得盆滿缽盈。

仔細回看長油的退市歷程，在2014年4月21日，退市長油以1.63元的價格復牌進入退市整理期交易，先是6個跌停，在29日早盤9：34打開跌停板。在退市常有的最后一個交易日（6月4日），長油開盤股價即大幅跳水，尾盤再拉高，最終平收于0.83元。相對于1.63元的復牌價格來說，退市長油跌幅在50%左右。

兩個月后，股票簡稱變為“長油3”宣布當天為“開始轉讓日”。令投資者大為吃驚的是，長油瘋狂上演了33個漲停板，今年其股價也曾一度突破4元，這一價格較退市的0.83元已經上漲近4倍。

那么，退市博元能否復制退市長油呢？

從業績上看，長油的瘋狂上漲其實是有業績支持的。在退市的第一年，長油最終形成了剝離虧損資產VLCC、保持并做強主營業務。雖然2014年長油凈利潤仍舊凈虧4.21億元，但2015年一季度就開始扭虧為盈，而在2015年6月底，長油更是累計實現營業收入26.29億元和凈利潤2.69億元。

在退市原因上二者也存在很大的區別。長油退市是由于連續虧損，根據上交所規定，長油于2014年6月5日起終止上市。*ST博元卻不斷上演造假和信披違法違規，偽造銀行承兌匯票、粉飾業績、欺騙投資者和監管部門、玩弄重組游戲……因而，博元管理層若不從根本上解決公司面臨的問題，好的業績也就是天方夜譚。

投資機構“博”的是啥

事實上，在中國A股市場，“博元”絕不是孤案、個例，在垃圾股、僵尸企業中，應該還存在“博元第二”、“博元第三”。

“不死鳥”是A股多年的頑癥。當年第一莊股“億安科技”沒有被退市，變了數個身份后，大旗依然不倒；A股造假大王“銀廣夏”也沒有被退市，重組改制了八九年，依然活得很滋潤；造假上市的萬福生科還能上躥下跳，經常紅旗飄飄。類似這樣的“不死鳥”還有很多，他們改個名字、換個股東，便可以繼續混在股市。其實，垃圾股財務信息造假是有十分明顯的動機和外在特征的，應該容易查找。對垃圾股、僵尸企業而言，做假賬的直接動機就是在賬面上規避“連續三年虧損”，以逃避“暫停上市”的厄運。因此，垃圾股、僵尸企業做假賬的手法十分簡單而赤裸裸，那就是在“連續兩年虧損”后，第三年必須虛構出一個“微利”，然后，再來一個“連續兩年虧損”，接著再虛構一個“微利”，但結果不變，那就是一如繼往地虧損，這是一種痞子行為，也是一種癩子行為。總之，它可以不擇手段拒絕“連續三年虧損”，這就是所謂的“死不退市”。

本世紀初，美國股市驚曝出了“安然”丑聞和“世通”丑聞，這些丑聞的性質相同，那就是做假賬、虛構利潤，欺騙投資者。美國的安然和世通丑聞曝光后，股價從數十美元瞬間暴跌至幾美分，安然、世通及涉案的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全部破產清算，涉事當事人全部坐牢，為此，美國還頒布了《薩班斯-奧克斯利法案》（Sarbanes-Oxley Act），該法案對美國《1933年證券法》、《1934年證券交易法》做出大幅修訂，在公司治理、會計職業監管、證券市場監管等方面作出了許多重大新規，讓市場肅然起敬。

然而，中國的“博元”丑聞被立案調查后，其股價竟然從5元多上漲至12元多，股價翻番。現在雖被強制退市，但在退市整理期，股民卻仍敢“對賭”博元回歸A股，因為這樣的企業很可能是退而不死，監管層為了安撫受害股民，甚至不惜承諾：垃圾退市后，只要好好改造“重組”，仍可回歸A股、重新IPO，這是何等刺激的“賭局”？

沒有不破的泡沫

“中國的退市制度始于2001年，2014年確立重大違法公司強制退市制度 ，退市體系愈加完善。此次*ST博元退市是新規實施后退市的第一股，標志著強制退市政策的真正落地。同時，這是證監會新主席劉士余上任后依據 依法監管、從嚴監管、全面監管 的思路發出的第一槍，代表了市場監管理念的新變化，法制化治市大幕拉開。”海通證券分析師荀玉根表示。

但是，今年虛歲87的國內經濟學界泰斗吳敬璉依然在國內許多場合疾呼改革。吳敬璉指出，“防止改革像冰上開車空轉”，不斷地發文件，但是文件都不落實。

吳深層次指出，“所以監管他的主要任務就是要讓防止有人利用信息不對稱，損害投資者的利益。天下沒有不破的泡沫。但是什么時候破，這個可說不定，資產市場他有一個特點，跟一般商品市場不一樣，微觀經濟學里是講清楚了的，是越強勢越漲，越漲越強，越跌越拋，越拋越跌。所以這個泡沫膨脹，膨脹到什么時候它才會破呢？這個不知道。但是有一條是知道的，如果有泡沫，泡沫越大，破起來的時候它的破壞性越大。譬如說1929年那次美國股市崩盤和世界金融危機，在這以前的股市猛漲維持了多長時間呢？7年時間，所以經濟學家最好不要說要崩盤了，過了7年才崩，這7年里面你會天天被罵。”

中央財經大學中國企業研究中心主任劉姝威也再次發聲，“必須在中國股市推進價值投資”。她認為，推進價值投資不僅是證監會的責任和目標，而且也應該成為中國股市各方面參與者的共同目標和努力方向。如果能做到在建立科技成果向企業轉移的橋梁和模式，按照上市公司經營業績分配資源，讓“僵尸公司”的殼價值歸零；嚴禁杠桿資金進入股市；嚴禁機構投資者在滬深兩市使用計算機自定的量化交易。2016年將成為中國股市的轉折點，中國股市將恢復基本功能，為企業提供融資，為投資者創造投資收益。“中國股市是賭場”將成為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