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磊
摘 要:中國傳統詩論當中的詩歌創作論雖然談的是作詩的方法,但是這些方法對于我們現在的寫作教學卻很有借鑒意義。像葉燮的《原詩》,其關于詩歌創作基本要素、詩歌創作根本原則以及創作主體創造力的分析和探討,就對我們現在的寫作教學具有理論和方法上的指導作用,可以幫助教師更好對學生進行寫作教學。
關鍵詞:寫作教學;原詩;胸襟;匠心;創造力
近來教學生寫作,談到怎樣作出好文章的方法,學生們各抒己見,紛紛就自己的寫作心得發表意見。學生要學好寫作,教師要上好寫作教學課,要關注的方面真的很多。忽然想起大學的時候曾讀過葉燮的《原詩》,里面有很多是關于詩歌的創作論的,古代的文人作詩就如今天的學生作文,那是人人必備的能力,既然作詩、作文都是創作,那么,古代的詩論是怎么講詩歌的“寫作教學”的呢,能不能對我們現在的寫作教學具有指導意義?通讀《原詩》,里面的許多關于詩歌的“寫作教學”,對于我們的寫作教學都非常具有啟示意義。
一、葉燮論詩歌創作基本要素的“寫作教學”
《原詩》內篇下:“詩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載其性情、智慧、聰明、才辯以出,隨遇發生,隨生即盛”。這里談到詩歌創作最重要的一項基本要素就是作詩者個人的胸襟,也就是他的胸懷、氣量、情操等,用之于我們現在的寫作教學,創作主體的胸懷、品性、情操都是要培養的,要其有“胸襟”,情感極大的豐富,才能對各種事物有所觀察,有所體悟,國家、社會、家庭、親人、朋友都是要用“心”去體察的,無胸襟則必無此“心”,又怎么能寫作出或真摯動人、或深刻感人的好文章?
胸襟之下,則言材料。葉燮談到的材料大致可以比作現在寫作教學當中的作文素材,他對詩材的要求是不可取之于近代,而要“浸淫于漢、魏、六朝、唐、宋諸大家”,并能“會其指歸,得其神理”,用現在的話說,寫作積累材料,要多從經典作品當中來,而且材料要吃透。我們要提高學生的寫作水平,作文素材的確是越經典越好,素材吃得越透越好。
有了胸襟、材料,還要會善用之,這就需要匠心。匠心之后,葉燮最后談到文辭,也就是詩歌的詞藻,“夫詩,純淡而無味,淳樸則近俚,勢不能如畫家之有不設色。古稱非文辭不為功”,而文辭,他認為也是要去本之前人,好的就學過來,用在自己的詩文里。現在學生的寫作這一條倒是經常在做的,名家名篇,好詞好段,教師都會要求學生去學習,并能選擇得當地化用于自己的文章,這里他們欠缺的應是葉燮說的“變化”,需要學生自己去沉潛體會。
綜觀葉燮《原詩》中談詩歌創作基本要素的文字,這些要素是自成體系的,有先后,有主次,譬如寫作教學在寫作方法上、寫作技巧上花很多工夫,卻不去關心學生的寫作素養,沒有體悟則無胸襟,沒有積累則無材料,那么寫作方法和寫作技巧只是造房子的圖紙,終不成為一幢真的房子。故而成體系的寫作教學,應當被提倡。
二、葉燮論詩歌創作根本原則的“寫作教學”
葉燮把詩歌創作的根本原則稱為“自然之法”,葉燮認為,文章(這里是廣義的文章,包括各種文體),是為了表現天地萬物的情狀,為了表現其情狀,必征之理、事、情之用,三者要有機聯系和平衡。
“理”,是所以能發生者,也可說是事物的本質屬性和規律。比如我們描摹一樣事物,又或寫一件事,必要循其“理”。寫一件事,事情怎樣發生,為什么會發生,發生之后為什么是這樣發展而不是那樣發展,都有其“理”。
“事”,是天地萬物,又是事物發生、發展的過程。確乎“事”,就是說寫作要尊重客觀的真實,寫作時當然可以想象,但是這種想象是基于客觀現實的合理的想象,不是毫無根據的空想。
“情”,是事物發生之后,其變化萬千之情狀。對所有事物的刻畫要從客觀自然中來,“天地自然之文,至工也”。創作只有師法自然,才能描摹出事物變化之情狀。
而要寫出好文章,需要理、事、情的統一作用,寫作時要“幽渺以為理,想象以為事,惝恍以為情”,以達至三者的平衡。葉燮認為,文學藝術雖然必須反映客觀現實中的“理”“事”“情”,但并不是實寫。學生寫作,也不是要學生把客觀自然搬到作文紙上。學生寫作的材料,必須自客觀現實中來,通過寫作者主體審美意識的加入,興會之余,創造審美意象,表現不可名言之理、不可施見之事以及不可徑達之情。在我們的寫作教學中,首先需要明確學生的寫作必定要來源于生活,有真實的生活經驗和體驗作為根基,寫作不能是各種素材的堆積,堆積素材而沒有自己真實的體悟,文章對于作者,只是一堆毫無意義的語言符號,這種文章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毫無生命價值可言。作文從生活中來,要成為人人去欣賞的作品,學生還要調動自己的審美意識進行感知,興發感動,創造出審美意象,讓“理”微妙精深,“事”富于想象力,“情”似在非在,情狀萬千。
三、葉燮論創作主體創造力的“寫作教學”
葉燮認為文學藝術的本源是客觀的“理”“事”“情”,但是他也非常重視創作主體的創造活動。作為創作主體,他要進行審美創造活動,就必須具備審美活動的創造力。葉燮把這種審美創造力歸結為四種因素:才、膽、識、力。
“才”,即一個人的審美感興能力和審美表達能力。《原詩》內篇中說:“夫于人之所不能知,而惟我有才能知之,于人所不能言,而我有才能言之,縱其心思之氤氳磅礴,上下縱橫,凡六合以內外,皆不得以囿之。以是措而為文辭,而至理存焉,萬事準焉,深情托焉,是之謂有才。”寫作時描摹一樣事物,刻畫一個人物,別人做不好,而你可以把事物的精彩描繪出來,把人物的形象刻畫得生動,這就是“才”了。
“膽”,是指一個作家自由創造的勇氣。一個作家,要發揮自己的創造能力,必須有“膽”,“欲言而不能言,或能言而不敢言”,都是無“膽”。葉燮認為,無“膽”則筆墨畏縮,即使有“才”,這時也發揮不出來。我們的寫作教學中,有時候學生的確存在著不敢寫的問題。有些學生有自己獨特的思考,想法富于思想性和創造性,可是因為怕不符合教師的評價標準,他就不敢寫,其“才”就無由發揮。
“識”,可以理解為作家對于客觀現實的思考與正確認識。葉燮講:“惟有識則是非明,是非明則取舍定,不但不隨世人腳跟,并亦不隨古人腳跟。”又講:“我之命意發言,一一皆從識見中流布。識明則膽張,任其發宣而無所于怯,橫說豎說,左宜而右有,直造化在手,無有一之不肖于物也。”有了“識”,有了對于客觀的“理”“事”“情”的正確思考和認識,作家的創造才能就能得以發揮,審美感興能力和審美表達能力就可以正確地使用。同時,“識”明而后“膽”張,如果沒有對客觀現實的正確認識,哪怕寫作者有自由創造的勇氣,其創造也是沒有方向的,甚至會陷入無知、虛妄、背理的境地。有了“識”,“膽”氣益壯,因為你的創造是正確的,有益的。現在學生的寫作,有些時候在“識”這一方面就很欠缺。很多學生,知道的東西很多,知識面也廣,但讓他落筆寫文章,就毫無頭緒了。他沒有自己的思考和體悟,所學的東西不能夠“活”用,以至于成為“兩腳書柜”,卻成不了“出版社”。對于這樣的學生,教師在日常的寫作教學中,就需要進行針對性地指導,去增加他們的“識”,幫助他們把知識“活”用到寫作當中去。
“力”,是作家藝術獨創的生命力,文學藝術貴在獨創,作家之“才”是以這種獨創的生命力為載體的,“力”大則“才”大,“力”小則“才”小。沒有藝術獨創的生命力,就不能成就好文章。在我們的寫作教學中,富于創造性也是教師一直在強調的,《原詩》說惟“力”足以使“才”,學生只有富于創造性,才能讓自己的寫作才能充分地發揮出來,使自己的寫作有所進步。
“才”、“膽”、“識”、“力”,作為組成審美創造力的四種因素,是相互為用的。作家的審美創造力,不僅包括審美感興能力和審美表達能力,也包括分辨是非、黑白、美丑的能力,包括自由創造的勇氣,包括作家獨創的生命力,只有四者統一在一起,作家的審美創造力才是完整的。在我們的寫作教學中,對于學生的審美創造力的培養雖然在進行,但是缺少一種系統的方法論。“才”、“膽”、“識”、“力”四方面都有涉及,可是不成體系,或重視這一方面,或重視另一方面,卻唯獨不把它們看成一個整體,一個系統。既然“才”、“膽”、“識”、“力”是相互為用的,缺一不可,那么我們對于學生審美創造力的培養就應該是成系統的教學。通過對于學生學情的分析,教師制定教學策略,設定好階段教學目標,準備教學內容,對組成審美創造力的“才”、“膽”、“識”、“力”四項進行分層次、系統地教學,從而提高學生寫作的審美創造力。
葉燮的詩論,不管是他分析詩歌創作的基本要素,分析詩歌創作的根本原則,還是之后對于主體審美創造力的分析,他都是非常重視綜合、重視系統的。而學生的寫作水平要得到提高,教師對其的培養也要涉及到多個方面。這里,《原詩》的理論對我們的寫作教學來說,實是有著很大的參考意義。
中國古代的詩論、文論,博大精深,對于詩、文創作的分析更是其中的精華部分,其中有不少理論、方法值得我們今天去借鑒。古為今用,只要是好的理論、方法,我們都應該去尋找、發現,用到我們現在的教學實踐當中來。總之,無論今古,凡對學生有所幫助的,我們都當視其為“連城之璧”,都當把它借用過來,做那只會抓老鼠的好貓。
參考文獻:
[1](清)葉燮.原詩[M].鳳凰出版社,2010年4月第1版.
[2]葉朗.中國美學史大綱[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11月第1版.
[3]周振甫.文章例話[M].江蘇教育出版社,2006年5月第1版.
(作者單位:浙江杭州市蕭山區黨灣鎮初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