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巧怡
那時我還沒上學,常年寄住在外婆家,那是一個淳樸的鄉村。
外婆帶我去過一個郵局,聽說叫城南郵局。我們走了很久才到。說是城南郵局,只不過是一間磚瓦房罷了,但我很喜歡去。我第一次去時,緊握著外婆的手,看人的目光像是只擔驚受怕的小白兔。外婆愛讀書、會寫字,經常在這里寫信給爸爸媽媽。我也想寫信,但我不會寫太多的字。我想寫一封信給媽媽。還想再寫一封信,寄到一個我沒去過的地方。可到底是哪兒呢?
“外婆,哪兒是我們都沒去過的地方?”“嗯……普羅旺斯吧。”“什么是普羅旺斯?”“那是一個長滿薰衣草的地方,我也只是聽說,很遠很遠,很漂亮很漂亮。”“哦。”我暗暗記住“普羅旺斯”這個名字,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是散發著清香,讓我隱隱約約看見了那片薰衣草的天堂—— 有農夫在耕作,留著白白的八字胡,戴一頂草帽,褲腳卷起來,不遠處還有一間小木屋,煙囪飄出縷縷炊煙。我越來越向往這個地方了。
這一天,外婆教我給媽媽寫信。我還不會寫太多的字,外婆就在一邊看著我寫,我不會的字她就握著我的手一筆一畫地寫。內容很簡單,就說我在外婆這邊生活得很好,不用擔心,請盡快回信。好不容易寫好了,字體歪七扭八的,但外婆看了很高興,摸摸我的頭:“喲,妞兒長大咯,會寫字咯。”這樣的一封信,外婆領著我到城南郵局,丟進了門前墨綠色的郵箱里。
而我的小計劃也在一步一步地執行。外婆喜歡出去溜達,我就留在家里,寫那一封寄往遠方的信。我不知道該寫什么,再說,我也不會外語呀,就只在信紙上畫了一個笑臉。我偷偷地把信裝好,放在枕頭底下。外婆明天要出門辦事,那可是我的好機會啊。
“你在家里乖乖的,別太調皮。我下午就回來,午飯我給你做好了,用罩子罩住了,別太晚吃啊,那樣就涼了。”“哦哦哦。”外婆剛出門,我就把信塞到口袋里,把頭探出去看了看,確定外婆走遠了,就出門,去城南郵局。郵局有點遠,我嘆口氣,快步向前走去。
“阿姨,你幫我按這個地址寄去好嗎?”信封上寫著“普羅旺斯16號”,其實是我胡編的,和外婆家的門牌號一樣。阿姨愣了愣,笑道:“好嘞,就是有點慢。”她把信放在一個小盒子里。我剛想回去,又轉過頭來,“別告訴我外婆。”“好嘞。”阿姨神秘地笑笑,我才放心地走了。
回到家,我心想,會不會有回信呢?什么時候才能到呢?我一天一天地等,還常常跑到郵局去,“有沒有普羅旺斯的信?”“沒有。”
至今,我還在等那封回信。
(指導老師:李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