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無限景全聚一“亭”中

高迎進　劉勁飛　劉晨琛

摘 要：中國古代建筑是中國文化意識形態的產物，“亭”作為中國建筑特有的形式，從它的構建意境，審美價值，創作意匠無一不是中國古典觀念的體現。“景，亭，人”三者息息相關，將亭置于景中于人于景產生深刻的意義，人們構建種種亭子的意境，又影響了世世代代的人，這種意境，已經滲入了中華民族的血液之中。因此，本文試圖從不同角度研究亭的發展演變歷史，解讀亭的建筑語言以及主客相融的意境體現。

關鍵詞：古典；園林；建筑；“亭”

1 “亭”的發展演變史

在中國傳統園林建筑中“亭”有著非常悠久的歷史。早在秦漢時代就有“十里一亭，十亭一鄉，亭有亭長”的編戶制度，漢代許慎《說文》釋名：“亭，停也，人所停集也。”說明亭出現的意義是為了方便進行長途跋涉的旅人們提供一個可以停下腳來進行休息的地方。由此看來，亭在建造之始，也就具有休憩觀賞的功用。

中國的園林，萌芽于殷末周初，而風景式園林則始于魏晉南北朝時期。因此將“亭”造在園林式的最早記載，是北魏楊衒之《洛陽伽藍記》所志，茹皓筑華林園中的景·陽山，山上有“臨澗亭”的記載；而司農張倫在宅園中仿造景陽山，當時人姜質游張倫的園林后，曾寫了篇《亭山賦》，以“亭”、“山”二字聯用，大概是以亭為園林的象征之始。到了唐代“亭”已是造園藝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到明清時代，已是無亭不園，而且不止一座亭子。除計成《園冶》用“園林”一詞，其他論及造園的文字，多稱之為“園亭”或“亭園”。“亭”，對中國造園之重要，可想而知。

2 “亭”的審美價值與意義

在中國造園中，亭本身的審美價值要遠遠超出它所起到的功能與作用。如清代畫家戴熙在《賜硯齋題畫偶錄》、蘇東坡《涵虛亭》、張宣題倪瓚《溪亭山色圖》等所描寫的那樣。白居易在《冷泉亭記》中，一言概括了“亭”的妙用。即“撮奇得要，地搜勝概，物無遁形。”這句話非常精當地說明，亭的結構巧妙而且精致，要與周圍景觀相互協調。亭的建造位置，不僅要選在景色優美的地方，還應該是該地域視野與觀景畫面最佳的位置，即“搜勝”這樣才能聚合周圍的美景，使得游人訪客得到最好的觀景感受。所以說：“物無遁形。”明代袁宏道把白居易的這句話進一步精煉成八個字，即“撮奇得要，物無遁形。”這應是“亭”的意匠之要訣。

3 “亭”空間意境營造

中國古代的審美在于講究自然之美，崇尚自然的誠然與恬適。“亭”的建筑色彩如同中國整體的性格一樣，是內斂包容的。它以自己獨特的結構形態，包羅于萬象，“亭”不是一個讓人放開眼界的窗口，而是一個相框，框住選取的景物，以便人欣賞、理解。亭子所營造的整個意境，是一種“內向耗散自活系統”。

“亭”的審美意象和山水之美的藝術境界，對造園藝術來說，是“意境”創造可以吸取的豐富源泉。中國到處有名可謂涯涯壑壑競仙姿，凡游人足處，幾乎無不筑亭以待。歷史上的亭記文學名篇有很多，反映出人們的美學思想。江岸湖畔，歷代為觀賞江流潮汐建亭佳處，記中值得注意的一點，是建亭后前后對景觀的感受和心態，是截然不同的。建亭之前的觀感，是波濤洶涌、云開天闔、龍魚悲嘯、變化倏忽的景象，使人“動心駭目，不可久視”。說明人在自然地無限空間里，面對大自然的變化莫測，會感到一種力量的威脅，自覺渺小而有某種失去安全之感。亭建成以后，人在亭中的觀感就大不相同了，雖然這小小的亭宇，只不過頭上有頂，四周有柱，空空如也，但卻構成一種相對獨立的有限空間，這是人為的也是為人所利用的空間，它是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是人對自然地征服和占有，有了這個空間就改變了人與自然的關系，人就可安閑自適地去欣賞自然。由此我們豈不是可以真正領會“空間”是建筑本質的意義嗎？

4 “亭”的創作方法和規律

亭的建造主要考慮選址，傳統的名詞叫“相地”，和亭本身的造型處理。亭的建造從觀賞實踐性的角度出發要讓人從亭內望外，有景可觀；從外望亭，又能使之融合于周圍景境之中。亭的位置看似靈活多樣到處都可，實則不然。雖無定式可循，卻是有法可依，是由景來決定的。一方面是為了點景，一方面是為了觀景。園林中，山石水池，都是自然山川的摹寫。所以，山上建亭，不但豐富了山的輪廓，而且能使山石充滿生氣，為觀賞提供合宜的尺度。同時，在園林空間構圖上，還經常起著控制制高點的作用，從而形成山石景物的重心所在，另外，轉折處建亭，可提供小憩之處，起到標示道路，提高興致和豐富景觀的作用；空白處建亭，可控制人跡所到的每一個角落，使風景意趣連續不斷，為全局增色。無論是自然景色還是人工園林，都難免會有邊角地段和景觀薄弱之處。會在類似于此處的地方造亭，增加這個地方景觀的精彩之處，改變空間上的缺點。

青城山的“翠光亭”，山道至此，必須跨過山澗到另一座山去。在空間上隔澗之山石斷絕處，雖架橋可通，游人從心理上，卻很容易沿原路順山坡而直往，因為從山形山勢，前往并無險阻，長途跋涉，喜坦直而避歧險，是人之常情。若此處無明確標識，游人很易走上歧途。“翠光亭”的建立，顯然是經過一番慘淡經營的，亭的平面不拘形制，臨崖傍橋處為五角行，順橋方向一面展開為兩間矩形，整體如箭矢，指向對岸，欄路而橫立，從亭的位置、平面、形體的意匠，其導向的目的是非常明確的。在空間藝術上，“翠光亭”亦可以稱佳構。游人從嶝道石級而上，在小橋前，道邊崖有巨石突立，與山巖夾道而峙，透過闕口仰望，蒼松古木下“翠光亭”架空而半隱，前端欄桿曲折，翼角飛指向前，形象生動而誘人，雖然不見橋頭，從景觀的空間構圖，已起著暗示前進方向的作用了。過闕口為了加強這種空間的導向性，在“翠光亭”與山巖一塊較平坦處，隋形依勢，建了一座較大體量的八角攢尖亭，名“雨亭”。這樣就圍合成一個半閉的導向空間和橋頭休憩觀賞相對獨立環境。游人則安然順道俄日訊那個，亭、橋、巖、壑皆為賞心悅目的佳景了。

5 結語

“亭”，在自然山水中作為創造景觀的手段，不僅在景境自身之美，更可“撮奇搜勝，物無遁形”極觀覽之娛。由他處見亭，不論遠近高下，要能以亭補舊青山，為青山增輝，與山林渾然一體，成為“不可易”的情景空間和視覺的意象完美。中國的“亭”有限空間與無限空間相互融合聯系的完美結合，在空間的研究上來說“亭”是非常有智慧中國古典建筑之一。它是空間上開放與私密的矛盾統一，是融合時間與空間的特殊形式；它為中國古代“無往不復，天地之際也”的空間理論提供了可以達到并且實現的范例，集中體現出了中國經典的審美思想和藝術欣賞境界。認識了“亭”的審美價值和美學意義，可以說，就理解了中國園林建筑的空間藝術；掌握了“亭”的創作思想方法和規律，也就把握了其他園林建筑的意匠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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