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與憧憬（組詩）

黃惠波

圣誕節

今天

我想對上帝說

上帝，你錯了

孰料

上帝竟對我說

是的，錯了

渴望

這一刻

教堂的鐘聲

又響起來

但這一次

沒有人知道鐘聲

在昭示什么

只看見一只雄鷹

在鐘聲里一飛沖天

卻迷失了方向

誰知道

是因為憤怒

還是感動

夢

短暫的午睡

還是做了個夢

夢見早晨鳥語花香

陽光溫軟照人

突然醒來。卻是子夜

身邊人正酣睡

無法回過神來

因為無法證實當下時光

醒

冬日的清晨

醒了

睜眼望著天花板

身體動彈

雙手依然自由

唯腳受傷

臉上現出一絲愉悅

掩蓋了臉里的彷徨

和胸口的惆悵

天地浪漫

慶幸又熬過四季

不敢輕嘆

窗口透進些許光

思想在逃荒

窗

在沒有窗的地方

我努力地想象著白天的太陽

和夜晚的星光

在沒有窗的地方

我虔誠地想象著外面的細雨

和風吹落葉的聲響

在沒有窗的地方

我是人，不是豬牛羊

當然，我也不會是虎狼

在沒有窗的地方

努力歡樂的我固執地渴望

一間有窗的安居房

孤獨

起風了

我對我說

好哇

下雨了

我對我說

不好哇

風雨交加時

我對我這樣說

好不好哇

待到太陽出來

我的喉嚨

嘶啞了

雷與電

我看見

一簇閃電

但鮮花

淹沒了它的形象

我聽見

一聲炸雷

但掌聲

淹沒了它的吶喊

光

我擔憂著這道光啊

不是擔憂你的消失

而是擔憂你的出現

不是擔憂你的出現

而是擔憂我之凝望

不是擔憂我之凝望

而是擔憂我將追逐

不是擔憂我之追逐

而是擔憂我化而為汝

可我本就是這道光啊

叫我如何不滿懷憂慮

我愿意

我把青春撕成碎片

撒在布滿荊棘的路上

讓血色照耀未知的前方

我把良知撕成碎片

填滿一個個偽善的陷阱

讓陰險從此遠離人間

我把悲憫撕成碎片

化作千朵祥云萬條韁繩

把所有專制殘暴和邪惡裹緊

然后，我愿意

把靈魂撕成碎片

還給我降生時那個秋日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