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的故事（2）

張樂之

今天，閑暇無事時整理書柜，偶然發現了一本泛黃的相冊，翻開那一張張已不再有黏性的貼頁，看到一張張已有些模糊的老照片，就好像拾起一段和歲月一起沉淀的往事。

翻看著，回味著，陌生而又熟悉的畫面，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上揚，繼而哈哈大笑。一組特別的老照片映入我的眼簾，撞開了我的心懷。照片上的我笑得一臉燦爛，洋溢著天真的喜悅，只是咧開的嘴里都缺了一顆門牙。

哦，那是我第一次換牙。

那也是一個早晨，我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飯，突然感到牙齒有些不適，伸出手一搖，驚覺那牙齒動了。頓時嚇得六神無主，小小的我還無法應對這“飛來橫禍”，想大聲哭又不敢張嘴，生怕牙齒掉下來，只能閉著嘴低聲嗚咽，跑去找媽媽。媽媽費了好大的勁才讓我張開嘴巴說清情況。在媽媽的一番好說歹說下，我才相信原來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每個孩子都會有這樣的經歷?？晌疫€是覺得從此吃飯要小心，說話要小心，連哈哈大笑都要顧著嘴巴，防止扯痛了牙齒，又怕它突然掉下來，被我吞進肚子里。

拔牙的那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媽媽說她可以幫我把那顆牙齒拔掉，我害怕極了，堅信那一定會很痛很痛，我嚇得一下子鉆進被窩里，任媽媽怎么說怎么哄都不出來。仿佛躲起來，就沒有拔牙這回事了。那被窩仿佛是我堅固的繭，我將自己緊緊地包裹起來。最后，媽媽也拿我沒辦法，只好隨我去了。我躲在被窩里，試探性地捏住那顆牙齒，小心翼翼地搖了搖。這顆牙已經幾乎可以整個兒翻出來了，只是還有一點連著牙齦。它就像那時緊緊抓著被子不肯松開的我。

那時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長痛不如短痛，不知道只要把它拔下來，就能了結這件事。不過后來我還是鼓起了勇氣，毅然決然地鉆出被窩，大步走出房門，像極了奔赴戰場的勇士。

“媽媽，”我斬釘截鐵地說，“來吧，我要拔牙！”

“好，真棒！來，張嘴，啊——”

我感到自己的牙齒被捏住了，立即握緊雙手，緊閉雙眼，正準備接受一場劇痛的考驗……

生活有時就是這么幽默，某件讓你懼怕了很久的事，掙扎再三終于艱難地下決心去做時，才發現它原來根本就算不上一件事。

“好了！”媽媽說。

好了？我又驚又喜地睜開眼，看見一顆幾乎沒有血跡的小牙齒正躺在媽媽的手心，調皮地看著我。原來它幾乎已經自己要掉下來了，只是還有一點兒粘在牙齦上而已。我長舒一口氣，想著，闖過來了，闖過來了！

這個過程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艱辛或驚心動魄，但我已儼然成了自己的英雄。我看見，曾經的蛹從繭里鉆出來，展翅飛向天空。我心里升起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成就感。這就是破繭成蝶的喜悅滋味嗎？我不禁大笑起來?！斑青赀青辍眿寢尣煌５匕纯扉T，留下了一張張缺了門牙的照片。

換牙了，我便覺得自己長大了。

我開心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什么叫“堅持就是勝利”“成功離你只有一步之遙”，學會了面對和決斷，即使一路跌跌撞撞，但回首過往，早已踏出了一條用汗水和淚水澆灌出鮮花的大道。

照片上的我笑著，照片外的我也笑了，雖然笑的原因有所不同，但都覺得自己在成長，都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拔牙前如此害怕，拔牙時如此輕松，由此，小作者懂得了只有去面對生活，才會“踏出了一條用汗水和淚水澆灌出鮮花的大道”的道理。小作者生動描寫了小女孩拔牙前后真實的心理，在文字里還原了生活的真實，形成鮮明對比，令人贊賞；小作者在平淡無奇的生活故事里，捕捉心理波瀾，在曲折的心路歷程中感悟出心理恐懼的根源，從而沖破了心理的桎梏（的確，很多事我們不敢去做，是我們心理上自己給自己設下了禁錮呀），令人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