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安寧

張子未

剛到英國的那天晚上，我被凍得“不省人事”。從那會兒開始，我才真的反應過來：我到英國了。這種寒意讓我聯想到冬天晨跑時的凜冽寒風。我一直站在大街上等房東太太接我回家。不過，這種惡劣天氣并不影響我的閑情逸致，小憩之時欣賞一下周邊風景。

我去的地方是倫敦的居民區，街道旁精致小巧的別墅一幢幢排列整齊。從那些房子中不難發現英國人是很享受生活的。每幢房子各有異同。那些房子多用白色材料或紅色磚頭。房屋整體結構美觀大方、左右對稱，門邊上為了裝飾刻上了鏤空的藤蔓花紋。原來英國人靜下來，能把自己住的地方打造成藝術品。他們的房子獨具特色，那種精細的風格讓人看起來賞心悅目。自身的愛美天性造就的是整個地區的美。英國人的富有情調隨處可見，路燈的支架彎成一個婉約的弧度，窗框上掛著盆栽鮮花，座椅腳上多一個鏤空雕刻，因此英國人美得并不世俗，他們的房子另有一番風情。精美的裝飾和獨特的風格，是房子與主人共同奉獻的彌漫在英國各個角落的迷人旋律。當我發現我的房東太太每天都會仔細地調理一下窗沿上的鮮花的時候，她笑著說：“我覺得這樣會更美。”英國人是如此巧妙地把人格的高尚、大自然的秀氣和物質的繁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不得不說，英國這地方太值得品味了。

有一次在報紙上看到，英國80年前的街頭風景和80年后的沒什么不一樣，現在的英國大街上到處都是幾十年前甚至幾百年前的古舊建筑，保留著那個時代的風格與特色。當你走到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時候，完全能被它繁華而不雜亂的紋飾所震撼。英國人熱衷于把房子建得氣派而華美，骨子里卻透出一股桀驁不馴的威嚴，年份再久也不會趕潮流拆了重建。走在他們的街道上，就像翻閱著一本無字的歷史書。斯特拉斯福特鎮上還有400多年前莎士比亞住過的房子，如今供游人參觀。盡管這樣，英國科技照樣飛速前進，所以，整個國家呈現出來的是集古典藝術和現代氣息于一身的氣象，讓人感既覺時尚又典雅，現代科技以古典風格為基礎，古典藝術以現代潮流為鋪墊。

我隨行的一個朋友平時閱讀頗多，脫口而出的話往往短小精悍。那天在火車站，她示意我看看坐在凳子上看報紙的老爺爺，她說：“你看他的眼神滿是深邃的睿智和平淡的祥和。”的確啊，老人家很紳士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拿著筆，不時圈圈畫畫，神態安詳至極，氛圍感人至極。怎樣的環境造就出一批怎樣的人，因此他們總是那么神情專注地做著自己的事，旁若無人。這讓我想起了英國人愛紅茶和點心，愛得如癡如醉，品紅茶要滴滴潤飲，嘗點心要細細品嚼。他們在靜謐中享受這一切，美妙的觸覺讓自己全身心地沉浸其中，連周圍的人、事、物也都一道共同分享了。曾經，美麗的伍爾芙就是在品紅茶時，突然迸發了靈感，于是，寫就了《到燈塔去》。

英國人對細致化的追求，對美食的熱愛，全都指向了——性格的沉穩，心靈的安靜，精神的純粹。正因為這份安寧，國家才得以如此祥和諧調。這樣的品質，需要大自然美的積淀，人的精神上美的感悟、物質上美的升華。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美的人民，才有了這樣美的國度——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