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大云
今天,我們的課題研究以及常規教學研究似乎開展得很紅火。那些課題研究一兩年就出“成果”,而后通過專家“評審”,結題,拿證,然后……然后就沒有了然后,只在寫總結或者是評職晉級的時候,這個證書才派得上用場。其實,很多課題只有開題,沒有過程,待到自定的結題時間到來時,找“度娘”,復制粘貼,而且整理得像模像樣,所謂的“成果”就是這樣出來的,很顯然,它根本沒有推廣價值。那么,常規的教學研究呢?也是隨便訂個主題,上幾節課,大家聚幾次,完善相關的材料,一切就OK了。活動結束后,各回各“家”,課堂“濤聲依舊”。
這是我們今天搞研究的實際情形。肯定地說,這是我們的功利心在作祟,是浮躁所致。
教研是“教”與“研”的融合,且“教”且“研”。“教”為“研”提供土壤,搭建平臺;“研”為“教”提供陽光、空氣和水分。“研”的成果必須轉化為“教”的生長力,才是有效和有意義的。
然而,我們在研究中選擇過多,搞得過快,使研究沒有了生長的“根”,缺少了生命力,成為了一種形式,使得我們的教學工作只能“年年歲歲花相似”,貽誤了孩子的成長。
教育是農業,不是工業,不是生產流水線。教研也是如此。作為農業的教研,也有其生長期,它是慢的,它與快(以及所謂的超常規、跨越式)是格格不入的。有語云:“慢工出細活。”教研必須嚴格按照農業生產的規律去做,“選地”(選準研究平臺)——“選種”(選擇研究主題)——“播種”(確定方案、準備研究)——“田間管理”(實施研究,探索解決問題的策略,在其中發現問題,再探索解決新問題的策略)——“收獲”(獲得成果)——“成為食物”(成果轉化)。不難想象,省略種糧的過程還能種出糧食來嗎?糧食種出來了,卻不能食用,那還有什么意義呢?所以,對于研究,這些過程是不可缺少的,也是必須沉下心去慢慢做的。
細“教”慢“研”,應該是“教研”的常態。有細“教”,慢“研”才有“根”。
細“教”,不是把“教”大卸八塊,剁成肉末,而是有一顆細致入微的心、一顆平靜的心,靜靜地去感受、去經歷、去發現“教”中的問題,為“研”提供行走的方向。心細,靜心,才會無旁騖,在“教”的原野放飛心靈,去走一條(僅僅是一條)屬于自己的教之路。單一的選擇,才不會消耗自己的時間、精力和智慧,才會瞄準一個點去前行、去堅持。王崧舟的詩意語文、竇桂梅的主題教學、吉春亞的本真語文、孫雙金的情智語文、徐斌的無痕教育等等,這些無不是他們于教學中找到一個點,并認準這個點,然后持之以恒地走下去,是“一條道走到黑”的結果,要知道,“一條道走到黑,能最早見到太陽”(可喜的成果)。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最終形成了自己的教學風格,集結了一大批追隨者,影響和引領了許多教師。唯有細“教”,我們對自我的教學才會細致入微,才會練就一雙慧眼,一雙火眼金睛,才能真正發現其中的問題,自然,我們所牽引出來的問題才是源自于教學的“田間地頭”,才最切實際,才發自于自己的內心,才是自己真正想要解決的問題,也才會因此投入自己的真心、誠心和耐心去研究,才可能有成果面世。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強調了一條人成才的鐵律,那就是“慢”。而關乎育人的“研”也是慢的。古人強調“欲速則不達”。一場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暴雨是不能解決土地的干旱的,而一場細雨慢慢地下,一下兩三天,雨水才能滲進土層深處。我們的研究,也只有沉下心去慢慢地進行,才能真正解決“教”中出現的問題。我們沒有看到像馬一樣奔跑的駱駝,但駱駝一生所走的路卻是馬的兩倍。“別走得太快,等一等靈魂”,慢慢地研究,一步一步地走實,等一等研究的“魂”,別在研究中迷失了自我,別因匆忙而斬斷了研究的“根”。開展研究,表面看是解決教育教學中的問題,而事實上是讓我們從這個過程中得到成長,因為沒有教師的成長,又怎能有研究成果的“掛枝”呢?又怎么能有學生的發展呢?瞎子牽瞎子只會跌入深淵。所以,在慢慢的研究中,只有心才會真正融入其中,就像“牽著蝸牛散步一樣”,在靜靜地前行中,默默地去探索,去通過思考和實踐把問題想細想深,而后在教學現場去進一步實踐,從而積淀成果,發現新的問題并再投入研究,這樣就能不斷地品味到研究的“芳香”,享受到成長的快感,從而又助推自己的研究向更深處漫溯。如此,才能發現我們所要解決問題的“魂”,即根本之所在。高原紅柳之所以能生存下來,就是因為它把根扎得很深,把觸須伸得很長,最深、最長的可達三十多米,以汲取水分。我們只有在慢慢的漸進式的研究中,思維的“根”才會像高原紅柳一樣有時間、有精力去伸出一些根須(相關的問題,以及新的問題),向四周延伸開去并暗暗地汲取更多的營養(去學習旁的相關理論,為本研究服務),從而讓自己的研究之樹屹立不倒,真正為自己的發展、為孩子的成長撐起一片生命的綠蔭。
任何沒有成果,或者有所謂的“成果”,但不可能轉化為“教”的生產力的“研”,都是對“教研”的褻瀆,是對自己和學生的傷害,是對教育的殘害。要知道,真正有價值的成果是需要慢慢積淀的。
《小窗幽記》里說:“伏久者,飛必高;開先者,謝獨早。”沉靜下來做研究,讓“教”與“研”歷經實踐的磨礪而不斷生發出活力。只有細“教”慢“研”,才會有心去腳踏實地地走,去慢慢地浸潤,也才會有時間去仰望星空,用有含金量的成果去澆鑄我們的教育。匆忙的研究只會流于形式,浮于表面。“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細“教”慢“研”的過程是“一鳴”前的堅守和努力的過程,是耐得住寂寞的過程,是經得住誘惑的過程,是成長及精神漸漸豐盈的過程,是相互轉化與支撐的過程,唯有如此,之后的“驚人”(研究成果)才是實在的,才具有震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