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利亞》對中學語文閱讀教學的啟示

語文閱讀教學的材料是經過精心遴選的古今中外的經典之作，而學生與經典文本之間卻存在著疏離感。語文教師如何才能激發學生的閱讀熱情，發掘經典作品的魅力呢？最近看了日丸屋秀和的《黑塔利亞》深有感觸。它獨特的創作方式對中學語文閱讀教學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這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大題材，小處理

題材之大通常指在敘述主題上具備宏大、嚴肅、抽象、復雜的特征，而小處理則是以一種微妙的、靈活的、可感的方式對其進行轉化。小處理并不意味著膚淺，相反，這種處理更能深刻喚起欣賞者的體驗，從而巧妙地化解讀者與文本之間的隔膜。

日丸屋秀和在《黑塔利亞》中為我們呈現了一個宏大的敘事主題：世界歷史，其中主要以一戰和二戰期間各國的國家關系的發展歷程為脈絡。“它最獨特的創意無疑是把國家擬人化，將復雜的國家關系融入到家庭模式的生活化敘事單元之中。國與國之間的關系被描述成人與人的互動關系，每個人代表著一種民族性格，以其自然的個性邏輯發展，構成與歷史大致吻合的故事情節”。[1]借助動漫的方式，把國家擬人化產生了陌生化的藝術效果。觀者便可在輕松的氛圍中了解世界大戰期間國際局勢的變化以及各國關系的發展歷程。它打破了歷史教科書或紀錄片血腥沉重、沉悶乏味的敘事方式。《黑塔利亞》這種大題材小處理的方式，起到了四兩撥千斤的效果，更有情境感，各國的民族精神特征以及各國之間關系的紛繁變化得以彰顯。

日丸屋秀和解讀歷史、處理動漫的方式毋庸置疑與作者、教師、學生和文本的對話有內在相通性。語文教師在閱讀教學中應以文本為立足點，結合學生的生活體驗對文本中難以理解之處進行轉化，以達到體驗的目的。例如范仲淹在《岳陽樓記》中留下了千古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學生對此只能產生浮于文本表層的理解。在此，教師只有激發起學生自身的情感體驗，心系天下的愛國情懷才不會淪為空洞的口號。教師不妨激發學生對生活之中“小愛”的體驗，來搭建起感悟“大愛”的橋梁。如父母對孩子的愛不失為一種“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孩子就是父母心中的“天下”，是整個世界。孩子遠行求學，父母便忙前忙后為孩子備衣物、備基本藥品，甚至圍著孩子開講安全知識。孩子對父母的千叮嚀萬囑咐并不為意，而父母卻唯恐交代不周。臨行前父母的絮絮叨叨不正是“先‘天下之憂而憂么”？看到孩子開心了，父母才會倍感開心。這難道不是“后‘天下之樂而樂”嗎？學生的情感體驗被激發，那么感情關聯便得以確立。把大而抽象的情懷建立在學生可視可感的小事小情中，不但降低了學生理解的難度，還激發了學生的興趣。如此，學生便會形成一種對抽象復雜的文本進行遷移置換的能力。學生與文本相融，這樣豈不是達到了以小搏大的教學效果嗎？

第二、過盈則虧，巧妙留白

留白是一種藝術手法，追求的是“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效果。在繪畫、攝影、文學創作等領域中不乏大量的“留白”。它給觀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間，有利于作品內在意義的生成。

世界大戰的客觀史實無非圍繞著時間、地點、參與國、事件、原因、經過、結果、簽訂的條約、影響等要素展開，這也是歷史書的客觀的敘述思路。世界大戰是一個客觀而嚴肅的話題，身處和平年代的學生無法觸及相關的情感體驗。另外，為應對考試，學生不得不將那段歷史已固化為死記硬背的知識，從而失去了探究的欲望。這與課堂上教師講解得太全有很大關系。有些知識點需要學生自主探究，教師代勞了，學生還談什么探究呢？日丸屋秀和成功地吸取了“過盈則虧”的精髓。在動漫的處理上注意留白，各國之間的斗爭的場面寫的并不是太多，軸心三國除了日常的軍事訓練外，就是嘻哈的家庭鬧劇，而同盟國除了開會之外亦是如此。有些史實的穿插也只是借助于字幕方式一彈而過。簡短精悍的動漫只不過是一個引子，只不過是以最簡單的框架結構呈現最重要的線性史實，而在細節上則留下了大量的空白。動漫中諸多的不確定性不足以讓我們悉數了解世界大戰的歷史，觀者要線下查閱整理資料、辨識討論才能了解翔實的歷史與各國間紛繁復雜的關系。

留白是對觀者的心靈關照，這給文本與觀者留下了對話的空間。“閱讀中的對話交流，應指向每一個學生的個體閱讀。教師應引導學生設身處地地去感受體驗，引導學生注意作品內涵的多義性和模糊性，鼓勵學生積極地、富有創意地建構文本意義”。[2]而我們在閱讀教學中，給學生思考的空間太少。教師滿堂灌，學生只是應和式完形填空。這樣的對話是偽對話，學生的思維無法拓展，結果只能是事倍功半。鄭桂華老師在教學中常采用留白方式，引發學生去探究。如她給初一的學生講解魯迅的《風箏》時，堅持三不原則。“一不介紹本文出處，不講解《野草》是怎樣一本的集子。二是在分析中不上升到魯迅對懦弱人性的揭露與批判。三是小結時不涉及魯迅先生自我解剖的精神。”[3]文學常識類學生完全可以自己獨立完成，而學生對第二、三點的理解，要在知識積淀的基礎上才會逐漸領悟。所以，教師應該巧妙留白，還學生思考的空間，必要時適時點撥，這樣才能提高學生的文本解讀能力。

第三、再建性想象，營造情境場

再建性想象能力，一方面是指欣賞者需要對文本中“省略”、“留白”的地方進行“還原”；另一方面是指欣賞者需要進入文本所營構的特定情境中，從“可見”的語詞讀出雖不可見、卻始終縈繞不散的意蘊。”[4]

日丸屋秀和在《黑塔利亞》中并不是簡單的再現與還原世界大戰的歷史，“他與他筆下的人物是平等對話關系，他在嘗試‘表現而不是‘再現這些人物的內心世界”。[1]而這種表現，不是世界大戰原來是什么樣的，而是觀者在觀看了日丸屋秀和的動漫后，世界大戰在觀者心中是什么樣的。因此，他把世界大戰的部分史實當做串聯的線，在《黑塔利亞》中穿插了很多有趣的風土人情。如在飲食習慣上，愛吃意大利面的意大利，愛喝啤酒的德國，愛吃漢堡的美國；在表達愛意上，德國與意大利在情人節時送玫瑰的對象差異較大。還有圣誕節、萬圣節各國慶祝方式不同，恐怖影片制作風格迥異……日丸屋秀和從國家的精神特征出發，在《黑塔利亞》中穿插了諸多搞笑的小細節，而觀者在回味這些有趣的細節中，通過再建性想象不難了解各國的風土人情與民族精神風貌。又如在美國獨立百年慶祝會上，英國為表示大度前來慶賀，但違心的話一出，他就會抑制不住地吐血。觀者從這一情節上，不難聯系起史實。美國曾是英國的殖民地，面對獨立后的美國，英國一直不能釋懷。如若觀者站在英國的立場上，運用再建性想象用心去體會曾經輝煌一時的日不落帝國，國力漸衰，而曾經臣服于自己腳下的美國獨立后日益強大，并對英國構成了潛在的威脅，這讓英國如何能釋懷？如何不陣痛？日丸屋秀和在尊重史實的前提下，添加了多元化的審美元素，以嘻哈搞笑的方式為我們展現了一個開放多元的世界，觀者運用再建性想象建立情境場能夠生發出多重的審美內涵。

再建性想象的核心是以自己的主體經驗切入到文本中，在閱讀主體和文本的交融中實現對文本世界的創造性重構，而區別于一般性的“標準答案”。它一方面豐富了文本的內涵，另一方面也體現了閱讀者的個性和主體能動性。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林黛玉進賈府，從女性的角度來說，就是一個環境的變化給女主帶來的壓力和挑戰的主題具有獨特的意義，而不僅僅是整個故事的一個引子、開場、出場人物的初步交代，或者間接彰顯大家族的奢華氣派等等。林黛玉進賈府是由私密空間向社會化空間轉化。由單純到復雜的人際關系轉變，引起了黛玉從無憂無慮到小心謹慎的微妙轉變，而這正是黛玉個人心理成長的過程。因而在教學中，運用再建性想象重構文本則有助于使文本自身的豐富意蘊得以生成。況周頤在《蕙風詞話》中有言，“讀詞之法，取絕佳前人名句意境者，將此意境，締構于吾想望中。然后澄思妙慮，以吾身入乎其中而涵泳玩索之”。[5]因而在閱讀教學中，鼓勵學生開拓思維，運用再建性想象，進入作者營構的情境中，還原作者“省略”之言，才能探究文本潛藏的意蘊。

《黑塔利亞》這部經典的動漫對中學語文閱讀教學有很大的借鑒意義。本文主要就以上三方面粗淺而談，而這部經典值得我們反復咀嚼，我們應汲取其創作精華，尋找它與教學的共通之處并把它運用于閱讀教學中去。教師在教學中善于借鑒“活教材”，方能引得源頭活水來。

參考文獻：

[1]田佩麗.日本動漫《黑塔利亞》對閱讀教學的啟示[J].科技向導，2014（09）.

[2]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實驗），2003.

[3]鄭桂華.聽鄭桂華老師講課[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

[4]魏天無.再談文學欣賞中的藝術推想力[J].文學教育，2010（10）.

[5]況周頤.蕙風詞話[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60.

[6]孫建軍.語文對話教學[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

[7]（美）多爾（Doll，W.E.Jr.）.后現代課程觀[M].王紅宇，譯.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0.

儲茂華，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學科教學（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