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課堂中應有貼近靈魂的叩問

吳鵬程

語文學科，兼有工具性與人文性。它蘊含著人對生命價值的體驗和思考，關聯著人類生活世界的無限豐富性與復雜性。課程標準明確要求，語文教育要塑造求真、向善、崇美的創造性的人才和健全的人格。當下的語文課本，便是一座可供挖掘的富礦。在課堂教學中，借助文本對學生進行精神層面的叩問，或者是情感的，或者是意志的，或者是價值觀、人生觀的，讓學生直面自己的內心，在掙扎中抉擇，拓寬體驗與思考的廣度和深度，豐滿他們的品質與情操。下面，筆者以蘇教版的部分文本為例，列舉探索的一點磚石。

一、 價值的叩問：盜還是不盜

課例：蘇教版小學語文四年級上冊第14課《普羅米修斯盜火》

普羅米修斯為人類盜取火種，遭到宙斯殘酷的懲罰。為了讓學生更深刻地感受普羅米修斯的痛，教師讓他們聯系自己曾經受傷的經歷：如一直反復那最痛的一刻，再讓學生讀課文“每天去啄食普羅米修斯的肝臟”。善良的學生終于動容。在這樣的前提下，對他們進行價值的叩問，更容易觸及他們的心靈深處。

師：比死更恐怖的，是生不如死。宙斯的懲罰如此殘忍，讓普羅米修斯日復一日地忍受劇痛。如果你是普羅米修斯，為了人類，還會去盜火嗎？

生1：我肯定不會去盜火，因為幫助人類，自己就會受到折磨，太不值得了。

生2：我不會。有句話說得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盜火就要被懲罰，還不如在天堂里過好日子。

生3：我也不會。雖然盜火可以讓人類文明邁進一大步，而我卻要付出血肉的代價，不值！

生4：我會，人類生活這么困苦，隨時可能死掉，但是有了火，他們就能更好地發展下去，而我只是受折磨而已，所以我選擇幫人類盜取天火。

生5：我會！雖然知道盜火會受到嚴重的懲罰，但是犧牲我一個人，就能讓人類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我愿意！

生6：我愿意。換一個角度想想，人類生活在黑暗和寒冷中，就像我們國家在抗日戰爭中，如果我殺敵犧牲了，但可以挽救許多人的生命，我覺得很值。

……

學生的價值判斷，我們無法也無須要求他們整齊劃一，更沒有這樣的權力。但可喜的是，隨著討論的逐步深入，同學們互相啟發。他們最終克服了心中的恐懼，擲地有聲的回答，令人感動。

二、 德性的叩問：承認還是不承認

課例：蘇教版小學語文四年級上冊第20課《誠實與信任》

深夜里，“我”不小心撞壞了路邊小紅車的反光鏡，主動將電話和地址寫上字條，壓在雨刮器下。而小紅車的主人卻不要“我”賠償，說出了本文的主旨：人與人之間還有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你給我留下了誠實和信任，這比金錢更重要。

此文是對誠信與善良的美好品質的頌揚，可如果只是按部就班地教，學生無法深刻感受誠信二字的更多內涵，于是筆者創設如下的情境：

師：文中的“我”是誠實的，即使無人看到，他也愿意為自己的過錯負責。但是，一個反光鏡也就幾百元，這個代價我們可能很多人都能承受。可若是換一種情形：你和一個陌生人走在路上，旁邊沒有任何其他人，也沒有任何攝像頭，你不小心碰倒了他，然后他剛好掉進了一個坑里，摔死了。面對警察，你是承認還是不承認？

（教室里頓時靜了下來。）

師：承認，等待你的將是牢獄之災。若不承認，你便不是一個誠實的人。同學們，你的選擇是什么？

（沉默后，終于有學生開始陸續舉手。）

生1：老師，我不能承認。如果承認，付出的代價太大了。父親母親也會非常擔心，非常傷心。

生2：我會承認。與其昧著良心活一輩子，還不如承認錯誤，哪怕面對嚴厲的懲罰。

師：（補充）根據我國刑法，過失殺人罪，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只判刑三年，你會承認嗎？

生3：我會承認，因為我曾經讀過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孩子偷了黃瓜，母親讓他還回去，可是還回去可能會被打。母親說，她沒了兒子，也比有一個是小偷的兒子強。所以我會承認。

生4：我還是不會承認。雖然不承認會讓我寢食難安，心里過不去。但我也曾經讀過一個故事。因為誠實，被抓去坐牢，父母因為傷心過度死亡了，所以我寧愿就這樣活著，也要陪著自己的父母。

生5：我還是會承認。既然我做錯了事情，哪怕不是故意的，也要承擔這一切，要去改正，而不是去隱瞞。

生6：我也會承認。在監獄里我會好好反思，規劃未來的人生。即使坐牢，但我心里很踏實，我的父母也會理解。

師：同學們，人的一生會經受許多誠信的考驗。有的是小事，有的甚至是關系你一輩子的大事。無論有意無意，當我們傷害了他人，就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設計這樣的情境，讓學生直面自己的內心，進行二元選擇。他們的德性、情感會越講越明朗，從而獲得更深層次的體驗。教師最后進行了引導，希望他們走正路，做真人。

三、 情感的叩問：家鄉的桂花為何最香

課例：蘇教版小學語文四年級上冊第12課《桂花雨》

作者主要回憶了小時候搖桂花的快樂，表達對母親、對家鄉、對童年快樂生活的懷念。文章倒數第二自然段有一段頗有意味的話：“以后我從外地回家時，總要捧一大袋桂花給母親。可是母親常常說：‘外地的桂花再香，還是比不得家鄉舊宅院子里的金桂。”

舊宅院的金桂只是桂花的一種，自然不可能真的比其他桂花香。母親的話語，包含著諸多記憶、諸多情感，樸實而又飽含溫情。學生難以理解，也難以觸及心靈。于是筆者讓學生先討論兩個問題：1、你喜歡別人的家，還是自己的家？2、文中，桂花對于我和母親僅僅是桂花嗎？通過討論，學生談到了父母的關心、家庭的溫暖，談到了桂花是童年的快樂，是母親和我共同的成長記憶，溫馨而又難以忘懷。接著，學生再來讀母親的話，他們開始走進文本，走進母親的內心，情感開始涌動。

師：為什么外地的桂花再香，還是比不得家鄉舊宅院子里的金桂呢？

生1：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家的狗窩。只有自己種的桂花才更有意義，才更值得珍惜。

生2：自己家鄉的金桂，包含著以前一起種桂花、搖桂花、做桂花糕的美好回憶。

生3：我們和金桂有很多感情，有許多故事，值得回憶和品味。

生4：家鄉的舊宅院子，我和母親在那里長大，桂花就有了家的味道。母親對桂花的思念，也是對故鄉的思念，所以他總忘不了。

生5：我很羨慕文中的“我”，還羨慕文中的母親，她和自己的孩子有這樣美好而又溫馨的記憶，我感動了。

生6：學了這篇課文，我會更珍惜和媽媽、家里人在一起的日子，我會更愛他們，更愛我們共同的家。

……

杖藜扶我過橋東。給學生架起通向文本的階梯，將心比心地交流，使得情感走向深入，最后又回歸生活，指導生活。

叩問的終極目標，是指向學生精神世界的生長。圍繞文本，進行適當的情境設計，讓他們直接面對自己的內心。學生的生活相對枯燥，視野相對狹小，語文課堂中，教師應通過不斷的叩問，滋養、豐富、拓展他們的心靈世界。

【責任編輯：陳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