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顏草菇涼
寒假到家第一天,床上打滾摳眼屎的時候,收到初中同學群聊的微信。家里的陽光有點像只慵懶的貓的腳步,舒服地迎著陽光打開群聊消息。
“約不約?”
翻個身,瞇著眼順利地找到頭繩,利落地扎上。
不約,干干脆脆。
我曾在最優秀的班級里,現在,再也聚不起來了
高中時就讀的是全市乃至全省最優秀的班級,盡管當年創下過的高考奇跡早已過去,但所有老師仍對我們班贊賞有加。當年每兩個月大家都一起過生日,高一到高三運動會無人缺席,自己班辦雜志辦活動風生水起,團結得不可思議。
也就是這樣一個班,畢業一年后,竟湊不齊20個人聚會。于是聯系今早所作所為開始想,為什么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缺席同學聚會。
同學聚會,又名老同學扯淡窺探攀比會,是個風險與收益并存的通用性社交場所。運氣好的話,你會遇見老板的小老婆,同行的大牛,或者昔日學習不如你今日卻可提攜你的舊識。運氣不好的話,大概會遇見前男友,前男友帶著他的現女友,或者前男友帶著你的前前男友。
細細數來,不愿參加同學聚會的不外乎這兩個原因:開始時的尷尬感、結束時的惆悵感。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樣,晚期尷尬癌患者
尷尬癥,臨床表現為懼怕尷尬,習慣于談話中尋找話題以及尷尬時默默刷手機。每次參加同學聚會,尷尬癥都要發作以至于回去要好好消化好久。
盡管我們每天盡職盡責地在朋友圈和空間里點贊評論么么噠,但是突然見到屏幕外的活人還會有點驚訝。錐子臉的班花似當年的巧笑倩兮,卻沒有男生敢上去嬉皮笑臉地變相調戲。近視800度的學霸還是天之驕子,卻沒有學渣再湊上去打趣他的夢中情人是波多野結衣。大家安靜又收斂地問候彼此,然后落座刷手機。說話的時候刷,吃飯的時候刷,臨走把沒加的微信QQ加了,結束。
我們懼怕的不是突如其來的尷尬,而是盡管意料之中,但無人能解。大家默契地停止問候,紛紛掏出手機假裝自己很忙,那一刻似乎都能聽到大家心里的潛臺詞“臥槽該說點啥”。面對這種開局的沉默和別扭,總會有人試圖找話題,卻也得不到順暢進行的談話。
其二便是,多多少少都有的惆悵感
按照常理,幾杯酒下去,大家活絡起來,紛紛喊著過去的外號,對當年的“班對兒”指指點點,甚至沖上去完成遺憾的告白。醉了的人夢一場青春,沒醉的在他們的夢里體會青春。
女生從當年暗戀的學長說到自家的男朋友,男生從屏幕上的女神說到屏幕上的新晉蘿莉;當年成績萬年第一的老大現在不過平平淡淡,當年無愛好無顏值無成績的“陸仁賈”卻平步青云;偷偷趁著醉意移到初戀的身旁舉起杯子,轉頭卻怎么也找不到她扎在馬尾上的蝴蝶結。大家紛紛感嘆韶華易逝,奔三相親生二胎近在眼前。高中時就愛撕的兩個人現在還在攀比誰過得更好,朦朦朧朧之間,說句常聯系啊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
宿醉過后一夜清醒,望著魚尾紋和壞了的硬盤,說老了。
記得初中畢業的時候,班主任在最后一節課結束時,望著我們靜靜地說了一句:“這大概是我們班最后一次到得這么齊了。畢業之后的同學聚會,怎么也會有缺席的。”
是啊,一次聚會尷尬病和惆悵感發作過后,下一次聚會,又有哪幾個人會靜靜無視通知的微信,不得而知。
去年幾個要好的姑娘聚完,其中一個發朋友圈默默感嘆:
不是沒有想過和這幾個老女人談畢業生活和結婚的場景,而真的實現的時候,火鍋里都是一股悲傷的味道。
也才終于明白為什么會有人缺席同學聚會,大概是怕尷尬得刷手機,怕那年的你變了模樣,怕散席時誰輕輕地說一句,老了。
就像組織聚會時組織不起來的班長默默跟我說,不聚也罷,就當證明他們過得很充實很繁忙。那一刻知道,相見不如懷念不僅僅是用于情侶的。其實不想去的聚會大可不去,有些人的確不會再聯系,朋友圈的互動也不會成為所謂的人脈。何必搭上時間精力,新衣服和標準的笑容,去忍受尷尬病和惆悵感。那些真正你想見,承載你青春的人是沒必要通過聚會這個名義的,我想一句“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即可。
說到底,同學聚會,缺席的從來不是某某,而是無處安放的青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