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市105渡口 大怒江止于此

文圖/何新聞

芒市105渡口 大怒江止于此

Mang Shi

文圖/何新聞

滔滔怒江從唐古拉山南麓奔流而下，沿途塑造了舉世聞名的怒江大峽谷，沖積出物產豐饒的潞江壩，而后繼續南下，穿越中緬邊境的崇山峻嶺，直至流出中國國境，改稱薩爾溫江，最后注入印度洋。

這條國際河流究竟從哪里流出中國？長期以來外界僅知大概，一般人從地圖上可看出大致區域在保山龍陵縣南部與芒市接壤地帶，但具體位于何處？一直眾說紛紜。有人認為在龍陵木城鄉境內，有人認為在芒市國境線上，之所以有不同說法，原因在于怒江下游地形復雜，山岳縱橫，峽谷深切，交通極度不便，極少有媒體關注這一地區，因而在公開媒介上能看到的怒江出境處照片資料可謂少之又少。但我們的大怒江專題，怎可能忽略這一相當重要的地理節點？記者決定長驅千里，抵達這一神秘所在，去實地探尋并揭開覆蓋在這個“點”的面紗。那么，我應該前往芒市，還是龍陵？

德宏州芒市攝影師楊幫慶的一個電話，使這一問題得以確認。楊幫慶是極少數拍攝過怒江終點（薩爾溫江起點）的本土攝影師，他在電話中告訴我：“怒江出境在芒市105渡口無疑，該渡口有渡輪運營，江對岸就是緬甸，汽車可以抵達，但道路相當崎嶇難行。”楊幫慶提到的105渡口，位于芒市中山鄉境內，從地圖上看，那里地處中國龍陵、芒市、鎮康以及緬甸果敢四地交界處，這也難怪一直以來人們會對怒江的出境位置有不同說法。唯有親自到達過那里的人才能證實那個神秘的“點”隸屬何處。

芒市怒江云海

分水石以上為怒江，以下為薩爾溫江

我從芒市出發，約二十公里后就進入了大山。這些靠近芒市大盆地的山峰山勢高聳，其中最高的山峰黑河老坡海拔達到了2800米以上，山頂冬季常有降雪，寒冷異常。但105渡口海拔卻僅528米，兩者落差竟有2000米以上，由此也可以感知，怒江下游地區，實際上也是一條巨大的深邃峽谷。翻過黑河老坡附近的山脊線，山路一路向下，從傍晚走到天黑，兩小時后我們才抵達了中山鄉政府所在地小街。一問才知道，從小街到105渡口，仍有近一小時車程，而且全部是山路。當夜便在小街住下，小小的酒店，窗臺對著大峽谷，迎著冷風陣陣，頭頂上是漫天繁星，我知道這一幕星空照耀下，群山雖彼此相擁，卻已分屬中國、緬甸兩國了。

次日凌晨五時，我起了個大早，帶上干糧，在鄉政府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披著星光穿過中緬邊境的暗黑夜幕向尖山村方向奔去。尖山實際上離105渡口尚有距離，但卻是真正能一地觀兩國四縣的開闊山梁地帶，而且尖山的怒江大峽谷云海之美，在當地頗有口碑，能否見到呢？車輛在僅容一個車身的山路上九曲百折，一路上滿是憧憬。

日出前我們抵達尖山。夜幕漸退，天空中唯留一顆最閃亮的星星照亮前程，那是啟明星。穿過一片玉米地，眼前是一片廣闊的山谷，山谷中央，一片純白色的晨霧如波浪起伏不息，天地大美，莫過于此。這就是著名的尖山云海了，我聽見有巨大的水聲在峽谷中回蕩，那是來自云海深處的天籟之音，那是大怒江在告別中國國土之前最后的咆哮聲。

105渡口的國際渡輪

日出時四野沐浴金黃。正對日出方向，左前方隸屬中國鎮康的高山清晰可見，它的右側不遠則已是緬甸境內，而在左側，有一片翠綠的茶園，茶園方向又是一座深谷，那是芒市萬馬河匯入怒江的峽谷，對面就是龍陵縣境內，晨曦中甚至能聽見邊防哨所的起床號。我猜想，這小小的地方，竟隸屬四地，也難怪會有人長期誤以為萬馬河口就是怒江出境處了。而實際上，真正的出境處——105渡口，還有約一小時的車程才能抵達。

105渡口離尖山直線距離不足5公里，但居然要一小時車程，原因依然是道路的艱險，我們要在不足4米寬的山路上沿著峽谷深處一直下行，鉆入云海深處，左側是峽谷陡壁，道路之艱險一般人絕難想象，這是考驗“老師傅”的路，一般新手或許連坐在副駕上都會膽戰心驚。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怒江終點的不俗之處。

中午，我們站在105渡口。這就是此行的最終目的地，大江在此寬度不足300米，兩艘由中國人運營的渡輪每天承載著不多的車輛行人，長年累月完成著“國際交流”重任。105渡口的得名，源自附近的中緬105界碑，由于時間有限，我們已無法再前往105界碑，但是，站在渡口，已能清晰地看見傳說中怒江上的“分水石”，那是一塊巨大的江心小島，由一整塊巨石構成，巨石以上，就是大怒江，以下，就是薩爾溫江。幾千里怒江，縱貫滇藏兩省，與橫斷山脈如影隨形，沿途孕育出極度豐富的民族文化，成長為一條聞名于世的大河，幻化為無數人心目中不可動搖的生命圖騰，它，就在這塊大石上完成生命的輪回——從此改稱薩爾溫江。

現在終于可以大聲地對著峽谷對自己所有的艱辛旅程說一句：我來了！105渡口（也稱芒信河口），讓我在此向你揮手告別吧，怒江！

怒江大峽谷結束段

黑河老坡 （楊幫慶/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