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令（外五首）
2016-05-26 04:40:41張鞍葒
福建文學 2016年6期
張鞍葒
1、
暗部的線，決絕的一撲
現在已沒有什么能令我沉醉
風中的硝石之味，娃娃的笑臉
芳華正盛，玉樹銀龍，指尖深深陷進的肉
一切都在退潮，明明這么近
煙火為筆，書此夜色，或直或曲
2、
愛是因為孤單，孤單是因為太熱鬧
錯誤像春天的草，瞬間就滿了整個江南岸
花從掌心長出，糖從掌心長出
我蘸著這筆糊涂賬，畫五色之火
熱鬧催生孤單，孤單催生愛，愛催生更多愛
月亮將太陽的光反射回來了，請你收下
3、
禮花是一種信號
開始或者結束，你仰著頭，青絲從頰上掠過
一切正正好，該聽到的聽到，該看清的看清
有一陣子，我腦中滿是禮花
粉紅靛藍，染遍整條江
水浩浩蕩蕩，像一張新契約
醉春風
細雨如約而至，我們提著燈
慢慢地走過街巷
濕潤的大理石地面靜靜反襯著霓虹燈的光
氣球、糖畫、頭飾、小仙女的翅膀、孫大圣的冠
孩子們看著一汪燭，爸爸小心看著孩子們
你為燈換上一支新的燭
世事紛繁，她們未必懂，亦未必不懂
雨絲正落在大寶的發上，一粒粒亮亮的小珠
飲酒記
有一陣子我兩肋生風
車馬很慢，圓滾滾、脹鼓鼓的
整滴整滴往下掉
沒什么能擋住我
有一陣子我把自己吞進肚子里
聲音小，話也少
我什么都知道，包括未來的傷悲
一切都很好，我知道自己將在哪里碎掉
回南天
濕氣濡墻，整座城正在融化
丫頭在窗上用手指作畫
一切綿密無聲，一顆彈珠落到地上
消失了。另一顆奉命去追它
喜鵲在門前玩弄它的聲音
“咔嚓、咔嚓”想把什么撕開
我有時也想把自己撕開
一小片、一小片，再努力拼成新模樣
墻終于滴下如釋重負的汗
“滴——”半道線掛在臉上
地已經濕掉了，每一步都會留下痕跡
請不要在此處滑倒，請返回你的北方
山中湖
一匹綢將自己攤平
手一按，就能彈開
水有時動，有時停著
內里只有數條黝黑的小游魚
有的顏色深些，有的顏色淺些
車馬棄于山道，扁舟停于湖中
湖心都是倒影，它映照一切
同時拒絕一切，唯獨不能拒絕雨
胖兔風鈴
我的身體里有一枚會響的蘿卜
有時我會碰到它
又歡快又清脆，胸腔里滿是它細微的呢喃
和我，渾身一抖，幸福的雞皮疙瘩
有時我們都靜靜立著，各自思索，各自忙碌
浮生有如一場大夢，近處靜止，遠景模糊
此時此身在何處？
我小心翼翼，藏好一枚蘿卜
責任編輯 小 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