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拒絕”

程應峰

因身體狀況不允許我喝酒，加上酒量確實不大，所以，在“無酒不成席”的場合，我拒絕喝酒；我不樂于應對虛妄無聊的交往，對于可有可無的應酬，我拒絕出席；我不樂于同沉浸于某種目的的人打交道，拒絕為此枉耗自己的腦力和心力；我拒絕永無休止的牌局，如此一來，就算近在咫尺，也會失去看似熱絡的聯系；我鄙視道貌岸然的口舌，鄙視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作為，拒絕人云亦云、呆滯木訥的江湖式混跡。

賈平凹說：“每個人都應有接納與寬容之心，但也要學會拒絕。”然而，拒絕并不是簡單的事情，一不經心，“拒絕”這玩意兒就會讓一個人失去很多，比如致使人際圈過于狹窄，比如少了神侃神聊的“樂趣”，比如會喪失諂媚奉迎的機會，比如無緣擁有升職履新的際遇……

拒絕的代價不言而喻。《紅樓夢》中，鴛鴦雖為丫鬟，卻是賈母身邊的紅人。李紈說：“偏老太太只聽她一個人的話。老太太那些穿戴，別人不記得的，她都記得，若不是她經管著，不知叫人誆騙了多少去。那孩子心地也公道，常替人說好話，不依勢欺人。”因此，對于鴛鴦，賈府中人都禮讓三分。就連鳳姐在自己的生日宴上，面對鴛鴦的敬酒，雖然已經喝得高了，也不能不給面子。

然而，胡子一大把的賈赦看上了鴛鴦，要討她做小，結果遭到鴛鴦拒絕。眾人因此暗地嘲笑賈赦，讓賈赦把個老臉都丟盡了。鴛鴦雖然是拒絕得不卑不亢，拒絕得大義凜然，但也拒絕得沒有了一絲退路，更像一塊巨石投入池中，泛起軒然大波。最終，她因斷然決然的拒絕，付出了年輕美麗的生命。

拒絕的代價不只是小說中才有，其實，也遍布于我們凡俗的生活。如生意場上無父子一樣，如果不是父子這般親密的關系，自當更加小心了。倘若一個人與另一個人一兩次成功的合作后，就把對方當做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在明知有問題時不拒絕，難說不會讓自己陷入困境和險局。

“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志。”這是告訴人們，面對再強大的陣營，該拒絕時還是要拒絕。當然，大凡拒絕，都有可能付出代價，如果該拒絕時不拒絕，一味地順從，遲早有一天，為之付出的，會是更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