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亞明
麻灰的舊人還在坡上趕路,
紅衣的新人將用梅花娶親。
它們的影子,籍貫相同,卻各有各的
命……
所以我原宥了一坡,瘦弱的
野菊花,迎風開得
像暮晚的大海,喧嚷,匆促,無所畏懼
——不等日落,也不等
雪
將影子抹平
將命,黑成一根孤獨的拴羊樁——
母 親
風是破敗的草廬。風是
小個子,卻像一坨打不敗的真理。
屋檐低矮,含苦蓄淚,都會被風吹散。
寂寞有風撫慰,傷痛,屈服,悔恨,一點點抹去。
卑賤的游子,丟失了戶籍,但風將胎記藏在了故鄉。
打鐵做木,南山放牛,仿佛過不完這一生。
風的一生,很快。皺紋又黑又深
七十年,又像
神跡和天書,不著一字。但風一吹,山河
就綠了。我知道,
每一束花里都住著一個風的孩子,新鮮
飽滿,那些甜,那些軟。而世界
人山人海,遍地都是離群索居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