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為
摘 要:本文對赤峰地區的音樂發展及類型進行了梳理,在對藝術的民族性繼承現狀分析中提出應進一步擴展傳統文化脈息并從現代性高度發展赤峰音樂的觀點,包括對寧國濤作詞的歌曲及其啟示的考察,以期為當下民族音樂努力實現既“有高原”又有“高峰”提供一種思路。
關鍵詞:赤峰音樂;民族性;現代性;寧國濤歌詞
中圖分類號:J1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6)02-0213-04
赤峰地區在中國古文明的悠久歷史及其發展演進中占據重要地位已成為共識。“紅山文化”是中華北方文明的主要發祥地,其后又有草原青銅文化、契丹遼文化和蒙元文化交相輝映,這些標志性文化符號在人文發展史上如烙印深刻而永遠。
在漫長的歷史中,赤峰行政歸屬多變,且不說在古代曾是商族、東胡族、匈奴族、烏桓族、鮮卑族、契丹族、蒙古族等北方少數民族繁衍生息之地,單就中華民國之后而言,即屢次在熱河省、遼寧省、內蒙古之間幾經更迭轉換;赤峰南部與北部在幾度不同隸屬中,文化風景也特色各異。由此可見,紛雜錯落、交織影響是赤峰人文的主要特征,這些會影響到各種藝術,音樂當然也不例外。
一、赤峰的傳統音樂梳理
赤峰的傳統音樂大體包括雅樂、民歌等,建國后現代民族歌曲、地方戲等比較突出。
雅樂是一種古老的宮廷音樂,曾是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祖先以及在朝賀、宴慶等隆重大典時的演奏形式,起源可追溯到西周,傳承到元代,有宮廷樂師散落民間,故而宮廷雅樂也流入民間。據說赤峰地區雅樂演奏者大都是社會中上層有學識、有地位的舉子、秀才、紳士之類的人。其中,始于清朝光緒年間在赤峰地區流傳的“十番”最初是以10種樂器輪番演奏各種曲牌,曾一度失傳,1983年,有關部門成立赤峰雅樂搶救小組,對流傳在赤峰地區的進行挖掘整理,并被正式命名為“赤峰雅樂”。還有對清代喀喇沁王府蒙古族宮廷樂隊曲目的整理。如雅樂中的《慶壽》、《北正宮》、《水龍吟》、《春來》、《雁旋》、《龍尾》、《鷓鴣地》等24首曲雅樂目,都是工尺譜,分為正宮調、小宮調和尺宮調三類。①
不過,雅樂既然長期在民間流行,就難免與民間習俗及民間風格相互滲透。如“十番會”幾乎成了民俗的有機組成部分。它們在具體區域經過長期流傳亦各有特色,在詞曲風格、演奏形式、演奏成員、使用樂器等方面均應該是民間對宮廷音樂改造的結果。
赤峰民歌到現代歌曲是本土音樂的又一個亮點。學術界習慣于將內蒙民歌按地區劃分為五大風格區,如赤峰地區民歌在北部旗縣被劃為錫林郭勒風格區,南部旗縣被劃為科爾沁風格區等,南北風格顯然有別,它們在各自民歌圈里雖然個性還很難說多么鮮明突出,但優秀作品確也不乏。
在情歌、牧歌中,如《牧歌》從1947年安波整理開始,瞿希賢1954年根據安波記錄并填詞的東蒙民歌;1953年沙漢昆采用內蒙民歌呼倫貝爾盟的長調民歌《烏和日圖和灰騰》的素材創作成小提琴獨奏曲《牧歌》,已經有世界性影響。赤峰籍作曲家斯琴朝克圖作曲的《藍色的蒙古高原》和《我和草原有個約定》,這兩首作品在全國很有影響;無伴奏童聲合唱《星星的暑假》,獲得香港兒童合唱團在全球華人中征集童聲合唱歌曲唯一的一等獎歌曲,已成為該團的保留曲目。《云青馬》是內蒙古經典長調民歌,短調情歌《烏蘭哥哥》是赤峰難得的歡快民歌,還有曾被改編為無伴奏合唱、獨唱的《大雁》等均是優秀。1984年問世《草原上有一座美麗的城》、《神奇壯美的赤峰》等等均可圈可點。②
從2009年起,赤峰市已成功開展了兩屆面向全國的“赤峰原創歌曲征歌評選”,征集到了300多首主題突出、特色鮮明的優秀歌曲作品。2013年出版了《放歌赤峰》一書,收集入選了287首原創歌曲,大多表達愛國之情和故鄉之戀。③
2013年10月底到11月初,由赤峰市委宣傳部、市文聯、文廣電局主辦,市音樂家協會、民族歌舞劇院、市廣播電視臺承辦的兩場“《放歌赤峰》——赤峰原創歌曲音樂會” 配樂演出的30多首歌,反響很大。原創性是這兩場音樂會的亮點,即赤峰人作詞,赤峰人譜曲,赤峰人演唱,可以說民族性突出、時代感很強等都已成為共識。從作詞到作曲都很講究、很精致,比如現場演出了《心中的藍哈達》、《父母(親)》、《永遠的紅山》、《阿魯科爾沁之戀》等歌曲,主要是愛國之情和故鄉之戀的表達,主題鮮明、風格多樣。尤其是蒙古族特性、地方特點明顯,包括級進、小跳為主,大跳較少,形成了平穩、舒展、深沉、委婉的特點,特別是大跳。長調民歌的旋律線既有錫林郭勒盟以大二度、小三度進行和它們的轉位為主的特點,也有東部盟得以四、五度進行和它們的轉位為主的特點。
赤峰地區的地方戲沒能如東北二人轉、河北梆子、西北二人臺等那樣生成赤峰獨有的劇種,這應該也與其所處的方言交匯區有關。因為地方戲曲在中國遍地開花,其主要原因是語言(方言)決定了唱腔,說到底是方言決定其根本特質,當然對方言又不能簡單理解。方言是長期封閉的結果,也恰恰由此形成了特定文化心理與人文景觀。從赤峰方言亦可見其文化心理的非單一特征。譬如,赤峰的地方戲是在夾縫中發展的,同時又雜交了多種文藝,如評劇、山東快書等。起源于山西,成長于內蒙古,是流行于內蒙古自治區及山西、陜西、河北三省北部地區的漢族戲曲劇種。
二、對赤峰音樂地域性與現代性的思考
以上可見,赤峰音樂的民族性特征已經很鮮明,現代歌曲基于此也顯示出時代感,這些都是必要的,也是赤峰音樂下一步發展的前提與依托。不過,我認為,其中的民族性還有進一步思考與擴充的空間,更不能忽視地域性如何在方言與語言大融合中尋找到有效出口,特別是在民族性、地域性與現代感之間如何整合、探索,在更廣闊的藝術視野感悟赤峰音樂的走勢,推進赤峰音樂邁向新臺階,這是十分必要的。
首先,不僅有民族性,還應有豐富的地域符號。
到目前,對赤峰音樂所共識的民族性明顯是指狹義上的蒙古族特征,而這還遠遠不夠。的確,蒙古族歌曲特色鮮明,影響深遠,甚至上世紀50年代伊始的勝利歌、革命歌曲、“民歌合唱”等歌曲中幾乎都融入了政治元素,但蒙古族歌曲如《敖包相會》等卻依然原汁原味地流行;瞿希賢根據民歌《牧歌》所改編的無伴奏合唱也家喻戶曉。1980年代以來,可以說從蒙古族歌曲到歌手的影響一浪高過一浪,如鄂爾多斯前有騰格爾,后有鳳凰傳奇,錫林郭勒有斯琴格日樂、呼和浩特有齊峰、巴彥淖爾有呼斯楞,呼倫貝爾有烏蘭托婭、通遼有烏蘭圖雅接棒《套馬桿》、阿拉善有哈琳等等,在這方面赤峰還沒有顯示出鮮明的個性,至少在短時間內似乎很難超越現有的蒙古族歌曲。
民族地區打民族牌是必要的,而民族牌說到底是獨特的地域文化之一。就此而言,赤峰的文化既然是更豐富多彩,至少,紅山文化、草原青銅文化、契丹遼文化和蒙元文化是赤峰的四大文化品牌,而蒙古族特征只是蒙元文化的脈息之一,那么,是否可以還有其它脈息選擇?回答是必然的(包括蒙元文化的繼續勢頭)。因此赤峰歌曲完全據此條件進一步有計劃、有重點地四面出擊。
我以為,赤峰地區的“民族牌”應該基于現有進而向更廣泛的地域文化輻射,首先是紅山文化,其次是契丹遼文化。這兩種文化都有各自的一段歷史輝煌,甚至人類輝煌。前者作為華夏民族之一,他們后來哪兒去了?譬如有一堆遠古的灰燼,那究竟是先民們愉快的帕蒂,還是一次殘不忍睹的意外劫難留下的記憶?藝術家應該致力于根據現有的文獻史料、考古新發現及其蛛絲馬跡,去捕捉先民的生活方式、生命狀態,這也是大有可為的。其實,每一個民族都有他的喜怒哀樂、苦辣酸甜。昭烏達本意是百柳之城,這與草原相比,亦有無法取代的獨特品格。況且,民族是一個歷史范疇,有其發生、發展和消亡的過程,至今并沒有統一的認識,中國學術界理解也不盡一致。斯大林給民族所下的定義——“人們在歷史上形成的一個有共同語言、共同地域、共同經濟生活以及表現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質的穩定的共同體”——顯然封閉、呆板。有時,例如在中國現代作家中,如沈從文、老舍、蕭乾等都是少數民族作家,但他們卻都不是以少數民族作家身份顯示自己成就的;再如當代文學中,如張承志、扎西達娃,他們在文學史上的地位都非常高,但民族性卻是第二位的。就是說我們既然有好幾塊品牌,那么赤峰音樂也應該多向度選擇、整合,使之風格多樣、色彩紛呈。
如:包括贊歌、宴歌、酒歌等類型在內,從歌曲、民族器樂作品到舞蹈音樂,從挖掘整理的赤峰雅樂到契丹樂舞鉤沉,從蒙古劇《沙格德爾》獨立完成的音樂唱腔設計體系到舞蹈詩劇《太陽契丹》的大膽嘗試。還有,在沒有一個音符可供參考的情況下,由赤峰音樂人創作的獨一無二的音樂風格的契丹音樂,都是有意義的探索,應該繼續發揚光大。
其次,必須基于傳統繼承,又順應現代趨向。
傳統文化無疑也是寶貴的文藝創作資源,不過,傳統文化本身無不瑕瑜互見,繼承的前提是正確辨別,辨別的標準則是從現代高度去考察其人文價值,確認其中有持續生命力的質素。例如蒙古族文化傳統中本身就包含著與現代觀念高度一致的基因,如人與自然的和諧與現代生態的關系,游牧生活方式與后現代“在路上”無家可歸的心理也有某種高度的契合點。這些都可以被納入進當前的音樂內容,那么勢必會強化其現代感。例如近年來在北京文化中,汪峰的歌《北京北京》包括他早期的《春天里》為什么是經典?就是因為他感悟到了現代人的生存狀態;再如《我的樓蘭》(蘇柳作詞、刀郎作曲、云朵演唱)那種從西北文化古跡中挖掘對千年的生命與死亡的感懷,無不涉及到一些的永恒的話題。
人類有史以來,無論在什么年代都會時時刻刻面臨著生存的危機感。我們就應該從中去挖掘有效的元素,融入當下的音樂中,這是其他民族不能取代的,這就是個性,是優勢。如《放歌赤峰》原創歌曲音樂會上的歌都令人感動,如《相識最美》等歌曲特別值得一提,其時代感與現代氣息已顯示出可喜的端倪。當然,例如從紅山文化中想獲得音樂的歷史元素,需要獨特體悟,而契丹文化中,例如宮廷雅樂、民間歌謠等應該還是有跡可尋的。這些元素的補充是十分必要的,這也是我們面對赤峰作家如何走向全國都有一種焦慮,油然而生的一種想法。說到底就是我們必須自行把標準定得高一些。
近年來,與“紅山女神”相關的外埠藝術應該給我們啟迪。“紅山女神”指上世紀八十年代在牛河梁紅山文化考古區域發現了一座女神廟,并在廟中出土了一尊完整的與真人一樣大的陶制女人頭像,此外還有帶有肢骨的塑件、圓錐形積石冢群等。由此觸發人們的多種聯想:她是不是5500年前祖先的形象?是否與傳說中的“女媧氏”有關?那座“金字塔”式建筑物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塔頂的紅銅是否就是女媧煉的五色石?著名考古學家蘇秉琦認為,牛河梁女神像是仿真人塑造,她是紅山人的女祖,也就是中華民族的共祖,將中華民族的文明史提前了1000多年。基于此,2009年,遼寧金王子原創動漫制作有限公司開始策劃動畫片《紅山女神》(魏澤先等編劇、蔣書社導演);2013年,沈陽玉之龍文化公司與河北藝術職業學院聯合打造首部演繹紅山文化主題的大型原創中國舞劇《紅山女神》,并請著名舞蹈家黃豆豆擔任導演。此外還有作家就此創作了章回體小說《紅山女神》,以及許多圍繞此主題的歌曲等等,這就是現代人以紅山文化為資源的藝術展開。應當說,在赤峰的紅山文化考古,每一次新發現都能引發人們的現象,如1971年在翁牛特旗三星他拉發現的“中華第一龍”,2012年在敖漢旗興隆溝發掘的整身、戴冠、口呼狀、表情生動的紅陶人像以及今約8000年的骨笛……均可在藝術家的想象中創作出有個性、有價值、有意義的作品。
三、寧國濤的歌(詞)網上升溫的啟示
2015年4月間,一首由哥奴(尹慶全)作曲、寧國濤作詞的《在那靜靜的山崗》在網上,人氣指數在幾天內即達幾萬,④之后被多家網站與個人主頁轉載。
寧國濤的許多歌詞已被譜曲傳唱,如《今晚月色很好》(李昊朗作曲)通過抒情主人公在異鄉的夜晚,伴著柔柔的風在月光中沖浪,在夜的懷抱,涼爽怡人,月色美好,由此表達思念親人、心系故鄉的游子情懷,自然月夜寬廣溫馨與北方漢子豪爽又柔情彼此情景交融,意境優美。“想起了故鄉的月亮/想起了媽媽/想起了你”,水到渠成。
《轍跡》展現的是蒙古族特有的生活場景,無論是白云、綠草、鮮花、雄鷹等自然景觀,還是氈房、勒勒車等社會風貌,抑或篝火、奶茶、哈達、馬頭琴、安代舞等人文習俗,民族元素可謂十足。“牧馬人的情懷撫慰蒼茫”、“摘一朵白云披在肩上/采一束鮮花裝點向往/燃起篝火點亮星光/跳起安代激情奔放/白云漂泊的地方/那是我可愛的家鄉/江河奔流的琴聲/那是我動情的歌唱”,意象靈動,詩意盎然。
以上兩首詞,經譜曲,特別是在蒙古族歌手豪圖那寬廣音域、磁性醉人的演唱中,情感濃烈、粗獷豪放,唯美動人。
相比之下,這首《在那靜靜的山崗》不僅是寧國濤轉而關注普通人性、表現愛情主題的歌詞,在風格上也與此前豪放、樂觀明顯有別。全詞如下:
一個戀人的憂傷
在那靜靜的山崗
薩日朗花開花謝
在那失之交臂的地方
山坡上的山花又開
心上的人卻沒再來
往事不堪不堪回首
空留無盡的迷茫
心上人你在何方
你可知有人為你憂傷
你可聽到我的呼喚
春歸的大雁成行
該詞起步直接破題展現“一個戀人的憂傷”,“在那靜靜的山崗/薩日朗花開花謝/在那失之交臂的地方”,以此確立場景,蓄勢基調。
第二節,以“山坡上的山花又開/心上的人卻沒再來”引發“往事不堪回首”的迷茫心境。這與“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物是人非的民族表達相得益彰。
接下來追問“心上人你在何方”自然順暢,“你可聽到我的呼喚/春歸的大雁成行”,以簡約、平易的語言與反復詠嘆營造出韻味深長的意境。
歌詞中“薩日朗”是蒙古語,即山丹花,別名紅百合,在中國北部居多,生命力極強,幼時和雜草無差別,一旦綻放,水靈、漂亮,于漫草叢中鮮艷奪目。在草原,薩日朗代表團結、早生貴子。
陜北民歌中早有“山丹丹開花背洼洼紅,你看見哥哥哪達親”等比興;1930年代,這種紅遍黃土高原的花,又被賦予了歌頌紅軍的涵義,如“山丹丹開花背洼洼紅,我送哥哥當紅軍”;40年代,李季詩中“山丹丹開花紅嬌嬌/香香人才長得好”即對民歌的借鑒;70年代,一首表達“毛主席領導咱們打江山”的《山丹丹開花紅艷艷》曾作為紅色歌曲唱響全國,家喻戶曉;80年代,與大陸的喬羽、香港的黃沾并稱“詞壇三杰”的臺灣詞作家莊奴有一首《又見柳葉青》,是影響內地的“港臺流行歌曲”之一,該詞是表達期待與離人相逢但經年無果的悵惘。柳綠花又紅,春來人不歸,可謂情景交融。
《在那靜靜的山崗》的風格自覺不自覺與《又見柳葉青》關聯。同樣是一首傷感歌曲,更低回婉轉,在表達“我”對“心上人”的思念、渴望中迷茫、不堪,但與之不同的是,在傷感中亦不失執著與期待,而且民族性更為突出。同時,哥奴(尹慶全)在為其譜曲時,將當下流行音樂與多個民族音樂韻味交織融會,尤其是灌入了鮮明的藏族歌曲元素,更使之別具一格。
蒙古族歌曲與藏族歌曲由于不同的自然環境、生活習慣、語言體系、樂器系統等,使這兩種文化、藝術亦各具特色。如:蒙古族民歌“長調”和“短調”各有節奏,嘹亮、悠長、婉轉、細膩、親切,裝飾音多,或詠嘆或宣敘,沁人心脾,或至于呼麥的神奇。相對而言,藏族民歌在音調高亢、音域寬廣、旋律多變、崇尚旨歸等方面與蒙古族風格明顯不同。
當然,他們都是草原少數民族,能歌善舞,都有感情充沛,悠長的音調,自由的旋律,一唱三嘆,寬廣的境界等共同特點。近年來,蒙古族歌手如烏蘭托婭也演唱《高原藍》等藏族歌曲,而藏族歌手如降央卓瑪也演唱《呼倫貝爾大草原》等蒙古族歌;說到底,包括漢族在內的各民族歌手都會在交叉演唱多民族包括外國歌曲,籍此拓展風格。
如:《在那靜靜的山崗》與昂旺文章2004年創作的《遇上你是我的緣》(央金蘭澤演唱)均書寫愛情,但兩者基調相對,她倒是與2009年楊望填詞的《走天涯》(老貓譜曲)的古典韻味更有一致性。不過,《走天涯》最初以流行音樂風格發行,雖亦有蒙古樂器馬頭琴穿插伴奏,而現代打擊樂器加Rap(說唱)部分無疑顯示出現代元素占主導;歌手葉貝文也是流行風演唱,加之南方方言,這些與其歌詞自身風格似有抵牾。因此,后來降央卓瑪演唱中在強化了清澈、空靈古典意境美,包括如“愛的路太長”、“你的腳步流浪在天涯……來世化蝶……”、“花鬢已如霜”等細節的語調拿捏都十分到位,才使這支歌進一步火起來。
寧國濤的歌詞作品與中國古代詩詞有關聯。首先,他創作了大量的古體詩,在他更多地書寫塞外景觀、巴林工藝,以及吟詠時代生活、酬答感悟中,已經體會到古代詩詞的精要氣質,特別是古詩意蘊的特有表達。而且,他的古體詩總是關涉時代,有向良性的曠達、灑脫,有“爺們兒”風范。這些無疑與他的歌詞均有內在因緣。
可以概括地說,《在那靜靜的山崗》實現了古典詩詞意境、藏族樂曲風格、現代樂器的和諧匹配,加上漢族歌手熊七梅在演唱中對其情境體驗切膚及入境、深切、幽婉及富有感染的傳達,就使這首歌與聽眾身處當下、投懷古韻、情悅民族風等的期待視野適度契合,從而被人們所喜歡。
音樂藝術必然在各個民族之間的空間坐標與傳統、現代的時間坐標上交叉錯絡運行,如何在保持、發展各民族自身特色中,在彼此貫通、融會中有效形成新意,依然是歌壇面臨的挑戰,包括面對未來。
鑒于此,需要注意三點:一是長期以來,音樂被認為是聽覺藝術。不過,與一般創作如獨來獨往的文學創作相比,它應該接近于戲劇、影視藝術的綜合特質。就是說,除了個別人能獨自完成并實現音樂作品效果(如阿炳的《二泉映月》)之外,大多類型的音樂必須協作完成,如現代的一首歌往往是作詞、譜曲、演唱、配樂、服裝、指揮、制作等多方面參與主體合成的,作詞當然是其中的關鍵前提。二,對中國古代的許多經典音樂曲譜,特別是失傳的如《韶》、《廣陵散》等,我們難以還原其本真,只能趨近其風格,而歌詞則以詩的形式傳承下來,所以,歌詞創作在古今中外的視域,探索、創新之路相對更廣闊也更艱難。三,判斷一首歌曲是不是有獨創性,是不是經典,也不能簡單地依據某個方面,而應具體、綜合考察,即從創詞、作曲、演唱、配樂等綜合恒定。曾經被認為“不入流”的流行音樂中亦不乏經典,如鄧麗君、邁克爾·杰克遜等。雅與俗在漫長的博弈中,總是十年河東或河西,在變數中被選擇、共賞。如2005年由何沐陽作詞作曲的《月亮之上》是“鳳凰傳奇”組合的成名曲,2007年發行、張超作詞譜曲的《自由飛翔》等逐漸成就了“鳳凰傳奇”,其中基于民族元素的現代感是重要原因。這樣的實例太多,在此勿需贅述。
總之我相信,在全方位碰撞、吐納中,挑戰與際遇也同在,這也是寧國濤歌詞創作及其影響給我們的啟示。
每個時代都有他自己的歌者,每一類歌聲的最強音都可能成為符號,經典就是在這個過程當中積淀而成的。對赤峰音樂的未來,我們期待著。
注 釋:
①赤峰雅樂有傳承[N].內蒙古日報,2007-7-16.
②呼格吉夫.赤峰地區民歌及音樂創作概況.赤峰文化網2012-4-12 9:24:35,http://www.cfwhw.gov.cn/news/News_View.asp?NewsID=9354.
③據《赤峰日報》,2013-11-04.
④在那靜靜的山崗.中國原創音樂基地:http://5sing.kugou.com/yc/2789866.html.
(責任編輯 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