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單純到復雜的距離

李良旭

當張愛玲第一次見到胡蘭成的時候，她就被胡蘭成表現出來的那種單純的性格所吸引。

胡蘭成雖然已是38歲的人了，但他那像大男孩一樣的單純一面，讓她頓時如沐春風。在她心中，這種單純，具有人性最本真的純粹與美好。

于是，頃刻間，她就覺得自己低到塵埃里去了，并發出了“因為懂得，所以慈悲”的真情流露。從此，他們相識，相知，相戀。

幾年后，當張愛玲再次見到胡蘭成時，她發現此時的胡蘭成，處處表現出玩世不恭、清高自負的態度，更重要的是，他的身邊還有了幾個不同的女人。她覺得他已不再是那個曾經像個大男孩一樣單純的人了。

于是，她丟下一封信，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話：“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歡我了。”然后，轉身離去，沒有一絲留戀，卻有一種凜然和決斷。

張愛玲的愛情永遠像一張白紙，純潔，自然，上面不能有任何的涂鴉。那種涂鴉，是對她單純愛情的玷污和褻瀆。

魯迅小說《孤獨者》中的魏連殳，無疑是一個從單純走向復雜的悲劇式人物。在文章中有這樣一段對話，就可以看出魏連殳單純可愛的一面：

魏連殳：孩子是好的，他們會是天真……

（我）：那也不盡然。

魏連殳：不，大人的壞脾氣，孩子們是沒有的，后來的壞，如你平日可攻擊的壞，那是環境教壞的。原來并不壞，天真……

但后來，魏連殳對孩子的愛護，變為赤裸裸的戲弄，甚至花錢讓孩子們學狗叫、磕響頭等。

小說描寫出在黑暗的現實面前，魏連殳是如何從單純走向復雜，并最后毀滅的過程。就像文章的開頭“以送殮始，以送殮終”，寓意深刻，含義雋永。

人之初，性本善。人并不是因為美麗才可愛，而是因為單純才可愛。人性的復雜，讓人多了一種防范和恐懼。刪繁就簡的人生，永遠閃爍著人性璀璨的光芒，并直抵人內心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