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兆軍
留白雅稱“余玉”。中國畫講究留白,尤其是山水畫。清朝笪重光的《畫筌》中就說:“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边@是一種蘊含在畫面中的智慧,給人以無限遐思,意味深長。
明代張靈的《招仙圖》就是以留白取勝的精品。明月下是空曠的白,石橋一隅,一女子低眉籠袖,似在沉思,又似在對月祈禱。畫面簡潔,但內涵十分豐富,正是這大面積的留白,烘托出空曠凄寂的氛圍,給人以強烈的感染力。
其實,要寫出精彩文章,留白就顯得尤為重要。張岱的《湖心亭看雪》寫得氣象萬千,韻味無窮,妙在處處留白?!昂嫌白?,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边@是遠與近,動與靜,大與小,虛與實的渲染,給人以空靈滄遠之感。作者在湖心亭遇知己,“強飲三大白”,飲罷相別,始“問其姓氏”,卻又妙在語焉不詳,只說:“是金陵人,客此?!闭沁@“不說明”才會引起讀者無限回味,無限思索。
細細想來,“留白”何止存在于文章書畫?愛情也需要留白。愛情如花,花看半開,酒飲微醺,不遠不近的距離才好。張愛玲與佘愛珍都愛過胡蘭成。張愛玲的愛低到了塵埃里,換來的卻是胡蘭成的移情別戀。佘愛珍則說:“你有你的地位,我也有我的地位,兩人仍舊只當是姊弟罷?!辟軔壅涠谩熬嚯x產生美”的道理,讓胡蘭成對她服服帖帖。
有些話,不說比說了好。有些事,不做比做了好。朋友相處,給對方留一些空白,也給了彼此憩息的空間。
留白,是生活中智者的生存方式。林語堂曾動情地講:“看到秋天的云彩,原來生命別太擁擠,得空點。”適度的留白,保持一顆清凈之心,活得從容、豁達,這恰恰是份知足。心靈的空間越大,人也就活得越舒展,人生的境界也就越高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