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佳音
嚴歌苓是當代女性文學園地里最富有“雌性”氣息的實力派作家。她具有強烈女性意識,創作的小說主角都是女性,這些女性形象呈現出了不同的人生姿態,并構成了一個女性形象系列,從不同的角度展現了豐富的文化內涵和民族寓意。作為一位旅美作家,嚴歌苓的作品在出國前后是有很大差異的,因此我們必須對她的生平報以重視,本文試著選取最具代表性的女性形象作為研究對象,分析所折射出的特定生命體的秘密,特定文化的秘密,以及嚴歌苓自身的秘密與她的女性文學創作的成長。
一、政治意識形態籠罩下被異化的女性生活
1979年,22歲的嚴歌苓主動請纓,趕赴對越自衛反擊戰的前線,成為了一名戰地記者,豐富的軍旅生涯為她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創作素材。傳統的東方文化使嚴歌苓充滿著理想與激情,殘酷悲壯的軍旅生活又讓她看到了青春理想的湮滅。
《雌性的草地》就是嚴歌苓以她1976年采訪一個女子牧馬班為原型創作的,故事發生在文化大革命時期。精神領導人物沈紅霞,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她自律、剛強、老練、成熟,帶著為國家馴養“軍馬”的崇高理想來到牧馬班的,對紅馬的愛化在她平而不凡的一生中。嚴歌苓在自序中說道:“要成為一批優秀的軍馬,就要去掉馬性;要做一個忠實的女修士,就得扼殺女性。”無疑,沈紅霞既是父權和男權世界的雙重犧牲品又是捍衛者。年輕的肉體和靈魂作為犧牲,被奉上了所謂的“理想”的祭壇,才發現早已撤銷了騎兵的建制,根本就不存在牧馬班這個編制,她們一心追尋的理想卻是本來就沒有的。
這一時期,嚴歌苓清醒地認識到即使五四之后女性獲得了極大的權利,但仍舊深深地埋葬在男權社會的陰影里,變成了政治革命的伴生物,甚至正遭受著異化的危險。
二、女性移民文學的書寫——母性救贖
嚴歌苓赴美攻讀寫作學碩士學位,作為美國第五代移民,遭遇到了很多的民族敵意,面對曲折的文化溝通,不同尋常的生活賦予了她獨特的視覺。全面地激發了她渴望伸展的創作才情。使得她不僅關注底層民眾,還把視角鎖定在了移民中的女性身上,這更是嚴歌苓所認為的弱者中的弱者。
《扶桑》是嚴歌苓移民題材中,最熠熠生輝、震撼人心的一部。女主人公扶桑是華人街的一名名妓,處在所屬時代的社會最底層。扶桑八歲定親,十四歲時被迫與公雞交拜天地,二十歲被綁架,賣到了舊金山唐人街的妓院。扶桑是隱忍的,她的“臉上無半點擔憂和驚恐,那么真心地微笑。……如此的一汪溫柔與受傷很嚴重地矛盾著。”
陳思和在《關于<扶桑>改編電影的一封信》中談到:“扶桑如作一個具體的妓女來理解或展現,那是縮小其藝術內涵,她是一種文化,以弱勢求生存的文化。”
三、消解歷史和顛覆性寫法——堅守自我執著追求的女性
多年異域文化熏染,使嚴歌苓在理性關注“人性”的同時,對自己的祖國以及文化也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她渴望揭開歷史的面紗,帶著對中西方文化的融匯,來完成真正的屬于中國記憶的小說。
《一個女人的史詩》中的田蘇菲,是一個笨拙又愛地執拗的女人。她深深愛上了風流倜儻的歐陽萸,爾后的30多年,用盡全身力氣愛著這個一心尋找紅顏知己的男人。在新中國成立到文革結束中,紛至沓來的各種政治運動,由愛生癡,敏感,嫉妒,聰慧,堅韌,編織了消費疼痛而又甜蜜的一生。作為一個敏感細膩,又在那段特殊歷史時期成長起來的女性,嚴歌苓對文革時期的歷史是非常清楚的。但是重大的歷史都被她的宏大視角所淹沒了,完全附著在了這個叫田蘇菲的女人的愛情長河之上,通過這個女人執著無畏的一生,不動聲色地展示了整個時代的轟轟烈烈,這就是對歷史的消解的寫法。
四、結語
嚴歌苓身上既有中國傳統知識精英所具備的文化修養,又深受西方文化人性至上理念的浸染。在她長達30多年的寫作經歷中,小說中的女性主人公經過了遮蔽、反抗和獨立三個階段, 與此相對應的呈現出自發、自覺和自在三種狀態。特別是以兩性和諧為前提的自在狀態, 是嚴歌苓女性人生的理想化生存模式,可以使女性們擺脫歷史的、文化的、生理的、心理的、諸般枷鎖的桎梏,成為自在的女性優美地生存,她們身上散發著獨有的“雌性”魅力,構建出了一所屬于嚴歌苓自己的絕美莊園。
注釋:
陶蘭:評嚴歌苓對中國女人之“最高雌性”的文學書寫[J].電影評介,2009.
嚴歌苓.雌性的草地[M].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1998.
來自百度百科.
嚴歌苓.《扶桑》,中國華僑出版社1996.
陳思和.談虎談兔[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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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美]陳瑞琳,超越“鄉愁”——論海外移民文學人格的精神重建[A].黃萬華.多元文化語境中的華文文學[C].山東文藝出版社,2004.
[3]羅素[英].怎樣閱讀和理解歷史[A].論歷史[C].北京:三聯書店,1991.
[4]陶蘭.評嚴歌苓對中國女人之“最高雌性”的文學書寫[J].電影評介,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