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十九世紀著名的流行病學家曾說:“醫學就是政治,政治不過是更大的醫學。”縱觀十九世紀至二十世紀的西方社會,疾病成為一種隱喻,在這種隱喻的話語下,任何一種與自身行為相異的行為都被稱之為疾病。西方醫學在進入中國之后,促使中國社會重新定義衛生、疾病等觀念,于此同時,中國社會也在發生著劇烈的變化。從最初對西醫的排斥,懷疑到遲疑的接納,晚清的政治局勢也在發生的劇烈的變化,救亡圖存的新派人物在接受西方思想的同時,開始將西醫納入中國社會,而截然不同的醫療觀念在民間社會引發一系列震蕩。
西醫的傳入并不是一個順利的過程,若要追溯近世中西醫學文化最初的交流,可以上溯至明朝中后期利瑪竇來華,將近代西方生理學引入中國。康熙年間,康熙突患瘧疾,太醫院醫生手足無措時,在華傳教士將奎寧(俗稱金雞納霜)進獻給康熙皇帝,使康熙皇帝迅速痊愈,此事在當時掀起一陣小規模的“科學熱”但隨后更為嚴厲的鎖國政策使微弱的中西方醫學文化交流中斷。因此,在1807年倫敦會傳教士馬禮遜來華之前,除了奎寧和種痘技術的傳入,其余的醫學交流基本空白。
西醫的傳入并不是一個順利的過程,若要追溯近世中西醫學文化最初的交流,可以上溯至明朝中后期利瑪竇來華,將近代西方生理學引入中國。康熙年間,康熙突患瘧疾,太醫院醫生手足無措時,在華傳教士將奎寧(即金雞納霜)進獻給康熙皇帝,使康熙皇帝迅速痊愈,此事在當時掀起一陣小規模的“科學熱”。但隨后更為嚴厲的鎖國政策使微弱的中西方醫學文化交流中斷。因此,在1807年倫敦會傳教士馬禮遜來華之前,除了奎寧和種痘技術的傳入,其余的醫學交流基本空白。1835年,美國公理會傳教醫生伯駕在廣州新豆欄街開設了一家眼科醫院,被視為近代西醫來華的開端。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傳教醫生并不是受過完整醫學教育的西醫,他們以傳教為目的來到中國宣傳基督教,播撒上帝的福音,“醫學傳教”只是傳播基督教的一個方式,但隨之而來的結果卻出乎了傳教士的意料:這種傳教方式并沒有使基督教在中國取得勝利,但是隨之而來的西醫使中國社會出現“凡有人居處,必有西醫”的局面。這一轉變不僅僅是西醫的勝利,中國人也在接受西醫的過程中切身體驗“科學”,并在驗證科學行者有效時,主動接受西方科技。從根本上講,近代西方醫學是伴隨資本主義全球化的擴張與中國文明接觸的,在擴張之下,科學必然受到殖民的影響,但伴隨著殖民的過程,中國人不得不接受西醫,作為不同的文化體系,西醫背后所蘊含的醫療體系、衛生觀念、醫患關系也在中國社會逐漸嫁接。
由于西醫在治療方法和治療理念上與中醫差異,西醫在最初的傳播過程中舉步維艱。單純的就診療過程來說,西醫的診療過程與患者的家庭相分離,在這種西方的托管治療方式與傳統中醫上門診治并且提供治療方式由家庭成員選擇治療方法不同,患者認為少了望聞問切的步驟以及家屬失去了選擇治療方案的權利,加劇了患者對西醫的不信任,以至于出現了抗拒西醫甚至是欺瞞醫生拒絕治療的例子。從衛生觀念本身而言,西醫為了展現診療環境的潔凈,選用白色布料作為服裝及醫療用品的主色,而白色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并不是純凈的代名詞,它意味著悲傷甚至死亡,以白色為主色調的西醫院因此成為許多人的恐懼。在分析近代教案發生的背景時,對于教堂內部的未知,引發人民的懷疑,最終促成教民沖突的例子不在少數。對于注射器、手術刀等西方醫療器械陌生的患者,對于這些類似“屠具”的醫療器械心存畏懼,使他們不由自主的聯想到“折生采割”,由此引發的生命威脅,使這些救死扶傷的西醫化身為民眾心中的“無常”。這種對于陌生醫療手段的恐懼經過民眾的自發想象,謠言的傳播使得西醫被嚴重的妖魔化,而在此時的鄉村社會中,中醫,“頂香看病”,巫醫乃至江湖游醫、占卜者都是民眾樂于接受的醫療方式。秉持著醫學傳道的傳教士并沒有放棄激發中國民眾對科學探索,在沿海城市,傳教醫師選擇將手術室搬到大樹底下,以透明的方式宣揚西方醫學。身處內地的胡美則采用最穩妥的治療方法,以低廉的價格解除民眾的病痛,小心謹慎的行醫,以友好的形象融入中國社會。
對于疾病而言,療效無疑是最重要的,與中醫相比,立竿見影是西醫逐漸深入人心的原因,許多病人在面臨“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困境時,家屬往往會選擇西醫一試,因此,在中醫、巫醫、神婆束手無策時,西醫成為拯救病人的最后一根稻草,雖然西醫不是萬能的,但那些藥到病除的經歷,往往被家屬廣泛宣揚,這對于西醫而言,是一個極好的開端。在面對大規模傳染病、疫病時,中醫的個體保健功能往往不能迅速的遏制疾病的傳播,而西醫依據相關疾病理論,彌補了傳統醫學的不足,降低了死亡率。這也成為后來歷屆政府扶植西醫、加強醫政的主要原因。
而對于中國社會而言,《南京條約》的簽訂成為傳統社會發生劇烈變化的起點,延續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在西方價值系統中變成一個病態的社會,“東亞病夫”成為這個時代國家與民眾病態的標志。在近代救亡圖存的背景之下,疾病和身體作為一種文化隱喻的載體,刺激著社會精英的民族情感。這種隱喻和想象并沒有停留在單純的表述上,它促成了行動和革命。自林則徐開始,在虎門銷煙之前的一段時間里,林則徐曾因患有疝氣而尋求西醫的幫助,但是當時林則徐心里天朝上國的思想極為明顯,拒絕親自去西醫院檢查身體,派隨從前去詢問。早期維新派則試探著前行,主動的在考量西方科技的同時,有意識的比較中國傳統醫學與西醫。在洋務運動時期,以李鴻章為代表的洋務派掀起轟轟烈烈的洋務運動,主張積極學習西方,但這種器物上的學習更注重軍事及工業,雖然后期興辦學校,翻譯西書,引進西方先進思想理念,但幾乎沒有從實質上學習西醫。在維新運動運動期間,維新派人士注意到國民觀念上的落差,因此在推進維新運動的過程中注重啟發人民認識到自身的不足,因此在近代衛生觀念的普及上,維新派的意義重大,尤其是梁啟超,可以說梁啟超親自為宣傳西醫搖旗吶喊,在生命的最后,由于擔心西醫在中國的傳播過程中受阻,坦然的面對協和的誤診,甚至主動要求協和不公布誤診的信息。[]民國時期,西醫的接納程度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對于疾病的隱喻人們認識的更為深入,以魯迅和孫中山為例,他們早年均認為中國的落后源于體質上的差異,而產生這種意識源自他們接受西方醫學理念,并主動的將其進行比較,雖然他們后面的人生實踐打破了這種認識,轉而思考國民觀念及國家建設,但不可否認西方醫學所蘊含的某些觀念使他們逐漸踏上社會改良的道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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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張大慶:中國近代疾病社會史,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2006.
[5]在胡美醫生的回憶錄中記載:曾有患者在“被迫”住院后,因為懷疑醫生迫害,所以在醫生離開后將西藥吐出并扔掉;在行醫之初由于沒有對病人進行號脈,被病人以“不懂醫”為由驅逐.
作者簡介
周梁羊子(1991-)女,漢族,新疆庫爾勒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民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