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輕輕、風度翩翩地向我們走來。
1952年生于北京,公安部裝備財務局調研員,三級警監。
一副眼鏡,白面長身,玉樹臨風,他一生說得最多的話就是“抓緊點兒”,多年操勞,患上嚴重的心臟病,安了支架。
1969年,他下鄉到北大荒生產建設兵團當了知青,雨里來雪里去,干活兒不惜力,1974年經公推,被選送到清華大學建筑工程系當了工農兵學員。其實“文革”爆發時他只念到初中,知識底子之薄,是我們可以想見的。畢業后,他卻被清華留校任教,其奮起直追的勁頭和用功之刻苦,也是我們能夠想見的。1980年,王樹林調公安部工作,很快成為專家型領導干部,他在相關業務領域的知識儲備和技術智能,包括擺弄電腦的高超技巧,連信息化時代培育的大學生也自嘆弗如。機關里誰的電腦出問題了,第一個想起的“武林高手”就是王樹林。
——2005年,公安部決定實施“送車萬里行”工程,集中補助中西部地區基層公安機關一萬輛警車,王樹林參加相關考察工作。他和同事們多次到科研單位、生產企業對各種車型和性能進行調研,廣泛征求基層意見,為部領導決策提供了翔實的資料和數據根據。在車輛價格談判中,王樹林和同事們根據掌握的相關資訊,與銷售商展開多輪談判,據理力爭,寸步不讓,最終選購的車輛質優價廉,為國家節省經費2.6億元。
——2003年春,非典疫情來襲,氣氛恐怖,人人自危,百姓們躲進家里不敢出門,北京看起來幾乎像一座空城。只有警察不能消失,必須冒著風險戰斗在第一線。為執勤民警采購防護服和相關用品,是一項迫切的任務,可對非典大家知之甚少,防護用品的使用功能、技術標準、檢測要求更無從談起。王樹林臨危受命,不懼染病的危險,一次次穿行和飛行在國家衛生、醫藥管理部門、醫學科研單位、相關生產企業之間,他動情地說,我們民警的勇敢和獻身精神也需要珍惜。那些寂寞而危機四伏的日子,北京和各大城市的街道空空蕩蕩,等車候機,路途漫漫,疲憊不堪,疫情難測,而王樹林像“獨行俠”一樣,一切都在所不顧了。在最短的時間內,他迅速掌握了防護服的地方和國家標準,據此制定了適合一線執勤民警穿用的防護服樣服,并向全國公安機關及時發布了21家定點生產企業的名單和聯系方式。在疫情肆虐的高峰期,一線民警都穿上了特制的防護服。
——王樹林遇事好鉆研,書柜里的專業書籍五花八門,需要什么研究什么,同事們都夸他“不愧是清華出來的”。他太認真也太累了,2001年做了心臟支架手術。痊愈上班后,他一如既往,照樣沒完沒了地累自己也累部下,他的口頭禪就是工作要“抓緊點兒”。前兩年,他覺得自己臨近退休了,所有分管工作都應該“抓緊點兒”,于是制作了一張工作時限倒計時表,壓在玻璃板底下,對自己實施“倒逼機制”。年輕的部下看了,感動地對他說,現在時興對自己好點兒,你不要對自己太殘酷了好不好?
王樹林說:“我是為了退休不留遺憾。”
——1988年,現任裝備處處長的譚保東調到公安部工作不久,他的岳父母有急事來京,可譚保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只好請王樹林幫忙接站。王樹林說:“沒問題!”那是寒冬臘月的凌晨4時,王樹林抱著裹在小棉被里熟睡的兩歲女兒,出現在北京站站臺上。兩位老人下車后,驚問他為什么抱著孩子來接站?王樹林說:“我愛人上夜班,孩子沒人照看,我就抱著來了。”這件事,讓譚保東兩口子掉淚了。
——年輕的董薇莎好學上進,最初僅是借調人員,在王樹林的關心督導下,很快成了業務骨干。但局里編制已滿,很難調入。王樹林對領導說,如果眼下沒有編制,我愿意退下來,把我的編制讓給小董,因為我們的工作需要年輕人更快地接上來。
——在局里值夜班時,王樹林常給同事們買夜宵,年輕的張立新過意不去,有一次提前給大家買了夜宵。王樹林嚴肅地說:“記住,以后禁止你買,咱們處里有傳統,年輕人不準給大家買東西。你們年輕人工資低,開銷大,我們的孩子都大了,家里沒負擔,所以這個錢就該我們花。”
他的這番話說得值班室鴉雀無聲,人人心里泛著感動的浪花。
——2009年金秋8月,當過知青班長的王樹林組織當年戰友30多人,回訪下鄉的北大荒紅色邊疆農場。歡迎宴上,老農祁志全感動地告訴大家,王樹林當年是個好小伙,現在是個好干部,他特別重情義,返城數十年來一直和我家有聯系,常常寫信給我們老兩口。可我認字不多,不方便回信,但樹林還是年年寫信來,問我們身體怎樣?問鄉親們好不好?我老伴病了,樹林寄來一些藥品和偏方,細心地告訴我們怎樣食用。后來我孩子大了,就由孩子負責回信,不過常有些錯別字。樹林回信時,附帶著把孩子的錯別字都更正過來,一起寄回來,他那顆心啊,就是熱,一直熱!
全場掌聲如雷,向王樹林表示敬意。王樹林站起來大聲說:“北大荒是我們的第二故鄉,我們應該做得更多,回報鄉親們!再過三年我就退休了,等我回家了,有時間和精力了,愿意再為北大荒多做些事情,以報答鄉親們的養育之恩!”
又一句感情深重的“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