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鳴響的“大炮”
——深切懷念宋慶齡的衛士長靳山旺

文/江蘇·湯雄

永遠鳴響的“大炮”
——深切懷念宋慶齡的衛士長靳山旺

文/江蘇·湯雄

1953年，宋慶齡與靳山旺合影于大連老虎潭

自2010年上半年開始，總有一種不祥之兆縈繞在我的心頭，因為一直保持著聯系的宋慶齡前衛士長靳山旺叔叔忽然之間從生活中淡出了，打他的宅電或手機，不是“因故停機”，便是無人接聽。

得知靳山旺叔叔患上結腸癌是2009年底。大年初一我向他電話拜年時，他還聲音洪亮地告訴我說：結腸癌是癌癥中最無需怕的癌癥，剪去一截，即萬事大吉了。他讓我不必為他擔心。

2010年11月23日上午，消息終于來了，靳叔的兒子靳衛平打來電話，他在千里之外語音沉重地告訴我說，其父因結腸癌轉移，引起肝、肺功能衰竭，已于8月31日上午6時零5分在陜西省人民醫院安詳辭世，享年78歲。聽著噩耗我久久哽咽無語，以致衛平弟還以為我已不再接聽電話。

我與靳叔相識于2004年9月初。當時，我剛根據我市鐘興寶與顧金鳳兩女傭的口述，撰寫并出版了一部長篇報告文學《宋慶齡與她的三個女傭》，現在我想借此東風，再采訪撰寫一部《宋慶齡與她的衛士長》。承北京宋慶齡故居領導介紹與靳叔的允準，我與妻慕名直奔西安。

臨行前，我已從網上搜索了一些有關靳叔的資料，知道他1933年2月6日出生于陜西省府谷縣清水鄉長溝村，1949年加入共青團，195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47年10月在府谷縣四區任通訊員。1948年參軍，先在神府支隊獨立營，后編入第一野戰軍六軍十七師五十團。在解放西安和扶眉、西府戰役中，因作戰勇敢榮獲二等物質獎。1950年至1952年在西北公安軍13團。1952年至1953年在中央公安學院第八系學習。1953年至1957年在中央警衛師政保大隊任分隊長，就在這4年多的時間里，他榮幸地擔任了國家副主席宋慶齡的衛士長。

我深知采訪曾為中央高級首長服務過的工作人員，由于種種因素，他（她）們在遇到一些細節時，往往十分敏感，不是支吾其詞，便是避而不談，靳叔叔能密切配合我的采訪嗎？他會向我敞開心扉嗎？于是內心忐忑的我事先已通過朋友在西安訂下了藍天賓館的房間。誰知車到西安，靳叔卻舉著寫有我名字的牌子站在火車站出口親自迎接我，并不由分說便用車把我們夫妻倆接到了西安人民大廈，而且一日三餐也安排在大廈里。

采訪自是格外的順利。整整3天的采訪，我基本掌握了靳叔在跟隨宋慶齡這段歲月中的不少幾近傳奇的故事。例如靳叔原名靳三旺，但宋慶齡認為此名有鄉俗之氣，在征得靳叔同意后，改為諧音靳山旺；例如在保衛宋慶齡前往緬甸訪問時，號稱“空中霸王”的飛機空中歷險；在印度訪問時，為維護國威，他與印度吳努總理家的隨從拼吃外號“印度人哭”的辣椒；為保護宋慶齡的身體健康，他巧妙地阻止了巴基斯坦卡拉奇市長的頻頻勸菜；在跟隨宋慶齡深入云南、上海市郊進行社會調查時，他機智地以裝作拿錯杯子而搶喝群眾遞給宋慶齡的茶水……同時，他也在宋慶齡身邊獲得了政治與業務上的不斷進步。最有意思的是他那粗獷直率的個性和與眾不同的大嗓門，也獲得了宋慶齡的好感，被冠以“大炮”的昵稱，甚至后來宋慶齡在與靳山旺的通信中還以此大號相稱。

1959年至1960年，靳山旺奉命調離宋慶齡身邊后，先后以衛隊長的身份負責過周恩來、劉少奇、朱德、陳云等中央領導人的警衛安全保衛工作。1960年底，靳山旺離開了中央警衛團干部大隊，受命前往河北省石家莊步兵學校學習。1962年至1968年任中央警衛團宣傳科副科長。1968年至1973年任中央辦公廳政治部黨委書記。1978年回到陜西任西安新華印刷廠黨委副書記、副廠長。1981年至1984年任陜西省止園飯店黨委書記、總經理。1984年至1988年任陜西省人民政府機關事務管理局黨組書記、局長。1994年離休后，任陜西省文化交流協會副會長和省企業信用協會名譽會長。

由于采訪的順利而扎實，回家后一個月不到，我便滿懷激情地寫出了《宋慶齡與她的衛士長》這部長達16萬字的報告文學，并馬上寄給了靳叔，請他核對訂正。靳叔不但親自審查并圈閱了原稿，而且還附上了十幾張珍貴的照片供我選用。

不久，這部報告文學通過了有關部門的政治審查，于2005年在公安部隸屬的群眾出版社公開出版。首批樣書一到，我就在第一時間向靳叔報喜、寄書。從此，我倆之間函牘往來，電話不斷，結成了忘年之交。

2008年金秋的一天夜晚9點多，我忽然接到靳叔打來的電話，說他與夫人等應本市相關部門邀請，正在蘇州觀光。于是我連忙攜夫人一起前往蘇苑飯店，見了靳叔夫婦。近5年不見，我們有著說不完的話。靳叔告訴我，書出版后，他買了200本，分別贈送給親朋好友。2006年，國民黨原主席連戰訪問西安，還專門向他索要了兩本。他希望我在以后再版時，把一些當時他疏漏了的故事補充進去，以使全書更為完整。

然而，誰能料到這竟是我與靳叔的最后一次見面！在經過了失去忘年友人的長久痛苦之后，我的心告訴我：肉身的“大炮”去了，但靈魂的“大炮”永遠在鳴響。

2004年9月，作者與靳山旺合影于西安人民大廈

宋慶齡1969年5月26日致靳山旺親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