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生活在高老莊的豬

綠笙，本名林域生，三明市作家協會副主席，福建省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現為三明日報副刊部主任。1991年進入中國作家協會魯迅文學院作家班學習。出版長篇小說《永安筍商》《金沙縣》。先后在刊物發表散文、小說作品兩百多萬字。散文《由蟬而說》獲第二屆“古風杯”華夏散文大獎賽特等獎。短篇小說《一條有遠大理想的魚》獲第二屆三明市政府百花文藝獎一等獎，并入選《福建文藝創作60年選·短篇小說》。長篇小說《永安筍商》獲第三屆三明市政府百花文藝獎一等獎、第26屆福建省優秀文學作品獎暨第8屆“陳明玉文學獎”佳作獎、福建省政府百花文藝獎三等獎。長篇小說《金沙縣》獲三明市第四屆百花文藝獎一等獎。

在你們人類膾炙人口的《三只小豬蓋新房》的童話故事里，講敘了三只小豬蓋新房時遇到大灰狼的悲慘故事，其中的兩只小豬因為無知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另外一只小豬則成功地擊倒了大灰狼并蓋起了新房。事實上，這個童話故事的最后結局與真實的故事大有出入，那只幸存的小豬并沒有蓋起新房，而是走出了童話故事，風風火火地在歷史上書寫了一把。

這只幸運的小豬就是我。

與你們人類所知的《三只小豬蓋新房》童話故事相同的是，我當時和我的兩位兄長離開父母的羽翼之后，確實想在童話的世界里生活來著，因此如你們人類所描述的一樣努力想蓋起自己的新房，安居樂業。后來，如你們所知的一樣，我們的基建工作遭到了大灰狼處心積慮的破壞，我的兩位兄長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至于我最后蓋起了新房并將大灰狼消滅的故事，則是你們人類不知出于何種目的虛構的。在此，我必須站出來以正視聽，因為你們人類的成人世界總是用童話來蒙騙無知的未成年人。當時，兩個兄長在蓋房的過程中相繼被大灰狼謀殺后，我根本沒有心思蓋什么新房，而是躲在山洞里為自己的前途擔憂，眼前是揮之不去的漫漫長夜，不知道自己要在黑暗中摸索多久。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了母親當時給我講的豬八戒的故事，母親當時還告訴我豬八戒在幫助唐僧取經回國后并沒有出家成神，而是信守諾言回到了高老莊與高小姐團聚，過著美滿恩愛夫唱婦隨的生活，有一個作家寫的《胖子豬八戒的幸福生活》就是描述了他在高老莊生活的故事。在陰雨連綿寒冷的冬夜，想起母親說過的故事，令我茅塞頓開：哇塞，我何不逃出這童話的故事，搬到高老莊里生活，這樣就可以永遠躲開大灰狼的威脅了！

就這樣，一時的靈光閃現，我終于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從童話世界里來到高老莊。在走出童話世界的一剎間，大灰狼絕望的目光讓我非常的開心，從此，他只能一只狼留在你們人類的童話世界里無所事事，沒有被你們人類描述得愚不可及的豬，只有無邊的黑暗伴隨著他。但我聽到了他憤怒的叫囂：“豬三，等著，我會去找你的，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當我生活在大唐朝的高老莊后，在睡夢中就時時被這狼叫聲驚醒。我隱約有些擔心，也許有一天你們人類也會將他從童話世界里解救出來？

同樣的，在吳承恩老夫子的《西游記》里沒有提及的是，自從豬八戒西天取經回來之后，他謝絕了所有的賞賜，要求回高老莊與高小姐過男耕女織的生活。豬八戒淡泊名利的想法讓大唐的太宗皇帝非常欽佩，于是，一道圣旨將高老莊開辟為大唐特區，名為“大唐朝高老莊經濟特區”，任豬八戒為莊主，并賜國姓唐。也就是說豬八戒不姓豬，改姓唐，叫唐八戒。各位看官注意了，高老莊上上下下都稱豬八戒為唐莊主。

要說這豬八戒雖然西天取經的路上出盡了洋相，給人們留下一副好吃懶做且好色的壞印象，但他實際是個寬容的長者，一位稱職、民主的地方行政長官。到高老莊后我就聽到了他很好的口碑。他在高老莊推行的是一種高度民主的政策，因為是特區，他在大唐律條允許的范圍內實施非常寬松的無為而治，幾乎所有村務都公開于每位莊民。因此，高老莊里人人安居樂業，民風純樸，真正做到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也因此，高老莊被作為大唐朝三元縣一個對外的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窗口。唐太宗這皇帝老兒曾兩次到高老莊視察，第二次本來還要題詞號召全唐朝向高老莊學習，并且要提拔唐八戒莊主。當時，唐太宗激動地拍著豬八戒的肩膀說：“唐老弟啊，你把高老莊治理得不錯。看來，西天路上種種有關你懶饞色的報告都是不實的傳言啊。我要讓史官更正過來，給你在歷史里留個清白的名聲。”豬八戒則表現出一付正義凜然的樣子說：“萬歲，身正不怕影子斜，出水才看兩腿泥，大丈夫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長江后浪推前浪，老豬當效犬馬之勞。”

各位看官從這通胡湊的話里可以看到豬八戒的文化水平確實不高，這些詞兒都是我這文書教的，他為了顯示自己有詞兒就不管不顧地全堆上去了。而結果是令唐太宗聽了如墜云霧里，或許正因豬八戒的詞兒把大唐明君的思維搞亂了，他回去后也就忘了交待史官更正有關豬八戒的不實之詞。因此，后來吳承恩老夫子根據史料寫作《西游記》時，讓大家看到是就是那么一個品性不好的豬八戒了。這是后話。當時這唐莊主聽了皇上要題詞號召大家向高老莊學習的話可嚇壞了，說了一通用詞不當的邏輯混亂之詞后愣是讓皇上改變了主意。

先說這高老莊被豬八戒無為而治弄得歌舞升平，人人過著幸福的生活。我到了高老莊后，因為我是從童話世界里來的，與豬八戒從神話世界里來的有些相像，很快就和唐莊主成了無話不說的忘年交。而且因為本豬會些筆墨，原來一直由別人兼任的文書一職就由我擔任了，我成了高老莊莊委會成員之一。在感受了高老莊特區純樸民風之后，我發現或是受了豬八戒文化程度的限制，高老莊的人普遍不愛識字，行事都是按傳統的美德來約束。而我認為想要保持高老莊持續的發展，文化水平的提高是很重要的。因此，我在豬八戒的支持下辦起了掃盲班，教材以人類編撰的童話故事為主，當然，我撕去了有關我們三只小豬蓋新房的章節。

因此，到高老莊后我過了很長一段開心的日子，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豬童話。有時候，想起在你們人類世界所造的童話世界里我過了那段心驚膽顫的日子，就有恍若隔世之感。在高老莊這個山清水秀之地，我有了自己的責任田和責任山，在過著靠勞作換來的小康生活之余，我充分發揮自己粗通文墨的特長，盡職盡責地當好文書，為豬八戒無為而治管理高老莊出謀劃策。有時候我以為自己會在高老莊就這么過著我充實而幸福的豬生，但一想起大灰狼對我逃離童話世界的叫囂，我的心就一時布滿了陰霾。我這種心情微妙的變化，逃不過細心的高小姐的眼睛。有一天她就開玩笑對我說：“豬童話啊，是不是想媳婦了，看中哪位姑娘，嫂子給你牽個線。”

高小姐的話讓我的豬臉豬脖子都紅了，雖然從童話世界里出來后經過豬八戒兄長的指導，我已像人一樣走路了，可一副嘴臉還和豬八戒一樣都是豬樣。我不敢指望自己這個丑樣有哪個漂亮的姑娘會看上，再說，我哪有豬八戒那樣的勇氣和艷福呢，有那么漂亮的善良的高小姐為妻。我只不過想在高老莊過我童話外的生活，不想永遠在你們人類的童話里時時生活在狼的陰影下罷了。但是，高小姐真讓豬八戒來做我的思想工作了。豬八戒說：“豬童話小弟啊，我們都是外表丑陋心靈美的，不要怕，你看中哪個姑娘，俺老豬為了小弟，再搞一次當年追高小姐的勾當。”

雖然被誤解了，但豬八戒和高小姐的關心讓我很感動。我不想把真實的擔憂說出來，就開玩笑說：“莊主大哥啊，我還是一只豬清靜啊，省得出來喝個小酒也得回家跪搓衣板。”

我這一玩笑，豬八戒就不好意思地摸著大耳朵自嘲說：“哈，哈，你小伙子哪懂那是愛啊。”我這笑是有來歷的，不妨說給大家聽聽。你們在吳承恩老夫子的《西游記》里只看到豬八戒好色，西天取經的路上一遇妖怪就要分行李回高老莊，實在是偏聽偏信。實際上，豬八戒在感情上非常專一，我到高老莊這么些年就沒聽過他有什么風流韻事，不像你們中的那些個村長啊什么領導的，身邊挽著小秘還要泡小姐，豬八戒對高小姐的感情那在高老莊可是有目共睹的，愛到了怕的地步了。在高老莊，地球人都知道豬莊主什么都好，搞無為而治對莊民如同兄弟姐妹，可有一個毛病就是怕老婆。就說他最好喝一口，當然不是用公款，全是自己掏錢買酒喝。就這，高小姐管得挺嚴的，零花錢嚴格控制，這酒也就喝得少了。于是，豬八戒就逮著莊里有紅白喜事的機會喝個夠，他按村里輩份坐席，不上座，酒可是一碗一碗地喝，誰來敬酒都不拒。他的酒量大啊。當時高老莊家家自釀米酒，酒醇而醉人，量再大也得醉了。而他醉了回去一到家就清醒了，主動從高小姐手里接過搓衣板跪著。說有一回吧，莊里一長者做壽，唐莊主自然喝高了，我送他回家，路上就拿他說笑。豬八戒就生氣了，說：“豬童話小弟，別聽他們……胡……胡說，我……我跪搓衣板？我老豬那可是天蓬元帥下凡，到這高老莊給招了女婿，我委屈大著呢！高小姐……她讓我跪……我……我還讓她跪了呢……”就這么一路梗著豬脖子吼著回家，我想那些搓衣板的故事多半是村民善意的玩笑罷了。沒想到堂堂的唐莊主一進家門看到站在那、手拿搓衣板的高小姐，當下就搶過搓衣板跪下了，還嬉皮笑臉地對我說：“兄弟，你走吧，把門帶上，沒事，我習慣了。”倒是高小姐當著我這個文書的面有些不好意思，替丈夫遮臉說：“豬童話，你別聽你們莊主胡說，我這是要洗衣服，他在逗你呢。”死活讓豬八戒起來。而豬八戒說：“不起來，大丈夫說不起來就不起來。”他們這一爭執弄得我挺不好意思地跑了，當然沒忘了莊主的吩咐把門帶上。

在這里抖落這些樂事就是為了讓諸位看官先笑笑，因為等會有個人物一上場相信大家就笑不起來了。現在，這么對你們說吧，如果不是有了后來的變故，我也就安安生生地在高老莊享受我幸福安寧的豬生。我會成家立業，娶妻生子，老婆孩子熱炕頭同樣是我們作為豬這種動物最理想的追求啊。但這一切從新任的三元縣知縣到來那天起，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先說那位新來的知縣吧，從他打著視察的旗號到高老莊掃蕩土雞開始，我就對他很不感冒。知縣姓郎，叫郎灰大。哇塞，這名兒一倒過來不就叫“大灰狼”么？難怪他那么喜歡吃土雞！郎知縣上任后第一次到高老莊視察，先作了幾點強調和幾個指示，并指導高老莊要緊抓經濟建設后，又興致頗高地與民同樂品嘗了高老莊的土雞宴。這時，我這個從童話世界里來的豬，心里就在怦怦打鼓：看郎知縣吃雞的樣子太像大灰狼了，而他一本正經做指示的樣子，也與大灰狼當初要吃我們三兄弟前語重心長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樣子很相像。豬八戒是個實誠人啊，他只是對郎知縣每次下來都要吃那么多的土雞有些意見，私下里對我說：“豬文書啊，我豬八戒自從取經回來，飯量就下降了，可我看郎知縣吃土雞那個樣子比老豬我當年取經時還餓啊。”我就對豬莊主說：“我看這郎知縣就是個貪官。”豬八戒就笑著說：“人家知縣都當了，吃點喝點也算正常，大唐朝太平盛世么。就是這么下去，高老莊的土雞都要光了，那些女人坐月子都快沒雞吃了。”

各位看官注意豬八戒這話的意思了。大家猜出來沒有？對了，那位看官說得對，高老莊的土雞就是從這時候變得不太土了，后來完全被飼料雞代替，這全是拜那位郎知縣所賜！土雞被這個家伙吃絕種了，大家就只能引進飼料雞了。情況就是這樣。

現在還說說這位郎知縣吧，我看他是要搞政績，覺得高老莊是三元縣在大唐朝一塊能叫得響的牌子，所以開始親自全面指導高老莊的經濟建設，又是開荒造田向荒山要糧，又是要搞工業開發區重點推行煉鐵。因為，據郎知縣指示，大唐朝現在最缺的是鐵，高老莊這時候能把煉鐵事業發展起來，無疑對整個大唐朝經濟建設的發展將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要煉鐵，但高老莊沒有鐵礦怎么辦？郎知縣就提出了“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的口號。具體的舉措是：一是從外縣采用車拉人扛的辦法運來鐵礦；二是從自身挖潛力，每家每戶都得奉獻鐵器若干作為原料。

對于郎知縣的這兩個大舉措，忠厚的唐莊主沒有看出其危害性，對開山造田很支持，不顧我向他提出的開山會破壞植被影響生態環境的建議，親自帶隊揮鋤造田。這造田的后果，在后來歷史里大家都看到了，因為大面積的開山造田毀木造成嚴重的水土流失，在短短的八十年的時間里高老莊就從人類的地圖上消失了，高老莊成了沙漠的代名詞。再說煉鐵。對于這件事，豬八戒畢竟西天取過經見多識廣，不太贊成，但他唯領導是從，覺得知縣這么說了就要認真去做。說實話，如果豬八戒把郎知縣的指示落到實處，高老莊也就找不到一件鐵器了，甚至連豬八戒那把著名的九齒釘鈀也得化成廢鐵，今天大家在博物官里就看到這么一件文物了。或是天不絕豬八戒的九齒釘鈀，就在郎知縣的煉鐵事業開始破土動工時，皇城里閑得無聊的李世民想起豬八戒，又來高老莊視察了。皇上來視察，一班子從上到下的頭頭腦腦都要跟著，溜了一大圈。聽了新任知縣的介紹，這唐太宗居然覺得他玉筆欽點的特區有新發展，對郎知縣還挺滿意的。看看吧，這就是偏聽偏信不深入群眾調查研究的后果，即使明君也容易給奸臣蒙騙。我是個文書啊，輪不到我插話，只能一邊干著急。后來總算逮住唐太宗每次必看豬八戒九齒釘鈀的機會說了我的真心話。

事實是，唐太宗這天觀看豬八戒的九齒釘鈀促成了郎知縣險惡煉鐵計劃的破產。就說這唐太宗是馬上得天下的皇帝，會那幾下招式的，所以，每次到高老莊視察，他都要單獨欣賞豬八戒的九齒釘鈀，并且還要和下凡的天蓬元帥過過招。這天也不例外，例外的是豬八戒安排我在邊上端茶送水，連跟在邊上的太監也退到院外侍候。就這么著，我覺得機會來了，但以我一個小小的莊文書向皇上進言，若惹得他不高興，項上的豬頭還在不在我就沒把握了。說實話吧，當時我確實有種視死如歸之感，想著為了高老莊我豬童話豁出去了。于是，就在唐太宗欣賞完九齒釘鈀與豬八戒過招給撩翻在地時，我想這豬莊主膽子也太大了，敢把皇上撩在地上，有俗話怎么說來著“領導天牌我自摸”“領導挾菜我轉桌”，說有多么不懂事就有多么不懂事。不過，李世民畢竟是明君啊，不僅沒和豬八戒計較，反而爬起來拍拍屁股摸著九齒釘鈀說：“好啊，好啊，解甲歸田了，天蓬元帥的武功還和當年保唐僧西天取經一樣，不過，上回我是應付了三招倒地的，這次應付了四招，這說明是本皇武功精進了還是唐莊主退步了？”

不是說豬八戒憨厚么，這家伙聽了大唐皇上的話只會摸著自己的長耳哈哈笑著。哇塞，我看機會來了，擦了一把額上冷汗，見縫插針說：“皇上，小民看不是皇上武功精進了，也不是唐莊主武功退步了，實是另有其因。”聽我這么說，唐太宗就問了，我也就說了，“皇上，小民認為唐莊主之所以如此表現，實是因為他的九齒釘鈀不日將化為廢鐵，心情郁悶所致。”于是，我就嘰哩呱啦地把郎知縣好大喜功搞政績工程，不切實際要在高老莊開展煉鐵工程的事說了一通。于是乎，就這么著，后來唐太宗把郎知縣批評了一通，郎知縣要轟轟烈烈開展的政績工程就夭折在搖籃里，由此，著名的歷史文物九齒釘鈀也保住了。因此，大家現在能在博物館里看到豬八戒的九齒釘色，實是有豬童話本人的功勞啊。

閑話不提，就為這事，我和郎知縣的梁子算是結上了，但因為唐太宗通過我的直言看出我是個正直有識的豬，又聽說我是從童話世界來到大唐朝的，為了證明他的開明，不拘一格用人才和大唐朝的興旺，給我發了塊皇牌，上書“可說”，也就是說我說什么話都沒罪。因此后來，郎知縣拿我這小文書也沒有辦法，但是皇上說我“可說”，沒說有用，所以啊，我說了有用沒用就看官員聽不聽了。

言歸正傳。郎知縣在高老莊的煉鐵政績工程流產后，灰頭土臉平靜了好長一段，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縣城里逛妓院吃花酒，極盡公款腐敗之能事。當然，他沒忘了依然時不時地到高老莊做指示吃土雞，搞得雞們一見郎知縣就渾身發抖。大家知道我是從童話世界里來的豬么，多少能聽懂一些雞語。有一天郎知縣又到高老莊指導開山造田的政績工程，我就聽坪上原本在快樂做游戲的雞交頭接耳。一會兒，那只幾次郎知縣一來就跑得無影無蹤的高小姐養的蘆花大公雞跑來叫道：“大家快跑吧，知縣來了。”于是，稍微聰明一點的雞都跑了，而智力較差或存僥幸心理貪人類撒下一把米的某些雞就很快去滿足郎知縣的口腹之欲了。而現在大家還知道了一個原因，后來高老莊優質的獨一無二的高莊土雞為什么絕種，其中一個原因是聰明的雞都跑到野外成了野雞了。這是閑話，稍作一表。大家感興趣的，一定還是我在高老莊生活中經歷的另外一些事。

而在郎知縣較平靜的這段時間，我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疑惑，冒著生命危險，通過不能讓你們人類知道的方式回了一趟童話世界，結果不幸驗證了我的判斷。童話世界的朋友們告訴我，自從我離開童話世界后，大灰狼又干了很多的壞事，后來大家聯合起來他就有些呆不下去了，在某一天就以死亡這種最無奈的方式離開了童話世界，據說是到了人的世界。朋友們還告訴我大灰狼成為人的樣子后，他本人對童話世界是沒有記憶的，但他還擁有狼的本性，因此，童話世界的朋友們警告我要小心。

我暈！真相大白，那位充滿狼性的郎知縣就是從童話世界里來到人類世界的大灰狼！

郎灰大=大灰狼！這個事實對我這只好不容易從童話世界里逃離大灰狼陰影的豬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一時間有點找不著北。在這里，我得聲討你們人類童話的制造者，不負責任地制造了童話，讓我們豬生活在狼的陰影下來揭示你們的所謂的哲理，隨后就千百年來讓將其定格，根本沒有認識到在時間和自然的魔手下獲得生命的童話會發展和更新！這是你們人類迄今為止對自然界和動物界犯下的最嚴重的錯誤之一，而我們豬這類生活在童話里的動物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想到這里，我就對你們人類的愚蠢深感失望和憤怒。

也因此，從童話世界里回來后，有一段時間我情緒極其反常，自己一只豬躲在家里發呆，因前途渺茫而心灰意冷。原本我到了高家莊以為找到可以安享豬生的地方，豬八戒的無為而治是多么地適合自然界與人類和諧發展！可是天有不測之風云，大唐盛世居然也免不了產生郎灰大這樣的貪官庸官，這種官員一心只想搞自己的政績工程，給自己加官進祿，哪管地方百姓的死活啊。現在，從郎知縣在高老莊搞的開山造田工程，我已看到了高老莊今后環境惡化的前景，這怎能不令我心灰意冷呢。而莊主豬八戒秉承了我們豬類上萬年來積淀的忠厚和善良，雖然不可能與郎知縣同流合污，卻無疑充當了幫兇。這又讓我痛心不已。有一天，我把自己的想法與豬八戒交流，并告訴他郎知縣就是從童話世界里來的大灰狼，各位看官猜怎么著？他居然哈哈大笑，邊用抹布擦著他的九齒釘鈀，邊說：“豬童話啊，皇上賜你‘可說，你就盡管說吧，把話都說出來就不會郁悶了。我們高老莊可是大唐皇帝欽點的特區，怎么會如你所說的會在今后的大唐版圖消失呢？危言聳聽，危言聳聽。對了，本莊主用這詞恰當否？”

豬八戒認為我是對郎知縣有偏見，這可讓我氣得不行。而他則扛著九齒釘鈀開荒造田去了，全然無視昔日山清水秀的高老莊已被啃得瘌痢頭般。現在，我終于認識到擁有大灰狼本性的貪官的厲害了，他不僅可以破壞一個地區持續發展的環境，而且還會帶壞一班官員！俗話說，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可會影響到大唐朝的百年基業啊！

這么想我更感到郁悶了，甚至還萌生了離開高老莊回到童話世界的想法。這時候，讓我走出生活陰影的是那只聰明的蘆花公雞。前面說過我聽得懂他們的雞語，而這只蘆花公雞在高小姐精心呵護下也懂得了豬語。在大唐朝所有的正史野史大家都沒有看到高老莊的土雞是如何一夜之間消失的吧？這里，豬童話我就給你們揭開高老莊優質雞種從人類社會消失的千古之謎。

這天晚上我正郁悶地一只豬坐在院子里數星星，認真考慮要不要聽從介紹人高小姐的指引赴一位高姑娘的約會，想著高姑娘若不嫌棄我是一只豬要與我結百年之好，我也就此老婆孩子熱炕頭少管閑事算了，自己一個小文書又怎能扭得過知縣那條大腿呢？正想著，那只蘆花公雞進來了，一看到我就說：“豬大哥，平日里你經常多撒一把米給我吃，讓我非常感激。現在蘆花要走了，特來向你告別，還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蘆花公雞突然說豬話讓我微感吃驚，轉念一想他畢竟是豬八戒家的雞，會說豬話也不算難事。因此，我就郁悶地嘆口氣說：“雞小弟啊，你要到哪覓食啊？高小姐不給你撒米了？”

蘆花公雞聽了我的話就有些生氣地說：“豬大哥，你以為小弟是嫌唐莊主現在對我關心不夠么？錯！我蘆花公雞雖不是狗，可也知道雞也要不嫌家貧的道理。但是，現在高老莊惡劣的雞生活環境讓我們決定集體歸隱山林。這也是那個可惡的郎知縣逼的，照這樣下去，高老莊優質的土雞種就要在大唐朝絕跡了！為了保住革命的火種，我們高老莊雞協會經過認真的論證，決定暫避山林，至于什么時候回到人類，那得看人類給我們雞類創造的生活環境如何了。嗨，我們本來想把高老莊獨一無二的優質雞類推向大唐朝全國，繼而打進國際市場，為大唐爭光的。”

聽了蘆花公雞的一席話，我無言以對。

蘆花公雞又說：“豬大哥，我聽你和唐莊主說過郎知縣是從童話世界來的大灰狼，這太可怕了，大唐朝讓這樣的惡狼來當父母官，哪還有我們平民百姓的活路呢？怪不得他那么喜歡吃雞呢！所以，我奉勸豬大哥審時度勢也和我們一樣歸隱山林吧，你現在在高老莊雖說衣食無憂，可還是當一只野豬的好。也別回童話世界了，那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類制造的，不適合一只有理想有事業心的豬生存啊！”

蘆花公雞帶著他的雞族走了，而他評價我是有理想有事業心豬的話，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不錯，我是一只有理想有事業心的豬！我不滿足于在人類的童話世界里蓋起新房，勇敢地到高老莊尋找我的幸福生活。現在，我能讓我的理想被大灰狼熄滅么？不能，一千個不答應，一萬個不答應！

各位看官，正是有了蘆花公雞一席話，我開始了對郎知縣政績工程及腐敗情況的“可說”。是啊，“可說”可是皇上賜給我的權利啊！

現在，生活在現代的各位看官對發生在你們身邊的曾風行一時的、在農村推行的村村奔小康建小康村的舉措一定很熟悉，那么，看了在這里豬童話向你們講敘的郎知縣政績工程——高老莊大富村工程，你們一定會感嘆：歷史真是驚人的相似！原來，搞小康村并不是你們現代人的發明，在大唐朝的高老莊才是榜樣啊。

現在，我們知道郎知縣不滿足于一個小小的開荒種田的政績，在煉鐵工程夭折后就開始了所謂的“高老莊大富村”工程，這其中，拆除原來的民居，建設一個統一規劃的“大富村”是最主要的部分。如果大家有心的話，在大唐朝有關高老莊的野史里可以找到這方面的材料。是的，在郎知縣下發給高老莊的縣衙文書中，就對建設“大富村”的意義和目的及具體的措施作了好多點的指示了。而郎知縣提出的“大富村”的概念與你們現代人提出的“小康村”種種指標完全一致，也是將村民在菜園子里種的菜和養殖牧畜的糞便都算進了收入，諸如此類的舉措，以此來達到其所需要的指標。在這里豬童話就不羅嗦了，各位看官只要看看你們現代人搞的什么村村奔小康的那些事情就很清楚明白了。再者，你們現代人說官出數字，數字出官，當年大唐朝三元縣郎灰大也是奔著這個路數搞政績的，因此，他用多少假數字造出了高家莊大富村這個大唐朝的典型，作為豬童話的我也搞不明白，倒是有一本由郎知縣后來總結的《升官秘訣》里有詳細的記錄，各位看官如果有興趣不妨到有關大唐的正史野史里翻翻，或許能為你的升官找到一條途徑。

所謂花開幾朵各表一枝，豬童話在這里就重點向各位看官介紹一下郎知縣的“高老莊大富村”計劃是如何破產的，這其中少不了我的一份功勞。

各位看官，自從蘆花公雞一語點醒夢中人的我后，我想找豬八戒談談自己的擔憂。那天他正因陪郎知縣公款吃喝被高小姐罰跪搓衣板呢。未進門，就聽高小姐抑揚頓挫地表演“賢妻教夫”那一出呢。只聽高小姐吼道：

“我說你這肥頭肥腦沒腦沒心的豬八戒，自打那郎灰大進了高老莊，你就鬼迷了心竅忘了無為而治跟著屁顛屁顛跑，跑壞了本小姐點燈熬油做的三雙情侶鞋。你本是高老莊一外來戶，本小姐終身相托，高家人拿你當根蔥，不承想，你現在被郎灰大帶得官迷心竅，早知此何不西天取經回來就學那孫猴沙僧當高官。”

高小姐吼到這，只聽豬八戒表白唱：“我不學猴哥沙師弟把賞領，一心只回高老莊，為的是，與高小姐一片情深難割舍，不食人間煙火不愛美，我天蓬元師不下凡。賢妻高小姐啊，高老莊我的家，郎知縣雖有錯，可他號召我們鐵心拼搏奔大富，我身為莊主豈能袖手觀。”

只聽得高小姐平地一聲驚雷響：“你可惡的豬八戒，肥頭肥腦沒思想，良臣豬童話話不假，我看他知縣就是大灰狼，進莊就吃雞，吃得我蘆花公雞上山打游擊，吃得高老莊優質土雞絕了種。這種貪官你還聽他拼搏什么大富村？我看哪，長此以往，高老莊將如豬童所說毀一旦。哼，假數字出政績為升官，你八戒陪著公款吃喝為的哪一出？若要醉，閨房里老娘好酒備個夠，陪你喝到神魂顛倒讓你找不到北找不到南找不到東找不到西。”

于是，我就聽豬八戒一聲嬉笑：“搓衣板上跪得心里熱乎乎，情切切。再叫聲好娘子，公款吃喝理不當，可大唐人都知道招待也是生產力，我有酒不喝也不對。哈，娘子，進閨房端好酒，八戒再喝三大碗。”

說完，高老莊唐莊主像個圓球一樣順著搭在門檻上的搓衣板滾到了院子里，嘴里還吧嗒著：“高，實在是高，高老莊高小姐……”

看豬莊主醉成這樣，把門用力關上的高小姐不由將唱詞變成了吼叫。

見此情形，這家務事我還是先躲為妙。回家后經過細心的思量，我明白豬八戒莊主正如高小姐所教導他的一樣已完全被邪惡蒙住了雙眼，如果可能，我真想找到他的猴哥來，一棍把他打醒。但現在我一個小小的文書又怎能扭得過郎知縣這呢？人微言輕，面對從童話世界里來的兇惡的大灰狼，我一只童話豬又能做什么呢？

各位看官，實際上你們比我更清醒地認識到大灰狼的險惡用心。這一點你們從現代農村搞“鐵心拼搏奔小康”就看出來了。正如你們現代的官員們折騰老百姓的招術一樣，不說那些假數字堆積出了大富值（也就是你們現代小康標準中人均收入達到多少指標一樣）是如何造假出來的，而這已破土動工的拆舊建大富新村更是往百姓心里捅刀子啊！不說此舉給老百姓增加了多少經濟負擔，更要命的是，高老莊是一個很有文化歷史的村莊，莊里一些很有建筑特色的老房子已具有了文物的價值，將這些各具特色的建筑藝術作品拆除，建起統一規劃的如火柴盒般的標準房，這個舉動本身就是犯罪！

那天，我一只豬站在已拆掉的房子廢墟上被氣憤和無奈籠罩著。“大富辦”的人來拆房子時，那位老婆婆睡在床上誓與老房子共存亡，其悲憤之情，令“大富辦”那些還有些良知的官員也打退堂鼓了。如果不是郎知縣后來親自指揮人將老婆婆抬出，這座有百年歷史的凝聚著建筑藝術精華的老房子也許還在，而現在已是一片廢墟！新房將統一建在那片平展展的良田上。我找豬八戒讓他不要唯知縣是從，而早將無為而治拋到九霄云外的豬八戒，摸著陪知縣公款吃喝更大的肚子，說：“豬童話啊，你也該把你不切實際的童話思想改變一下了，建大富村是好事啊，占一點田沒事，我們不是一直在向荒山要田么？耕地不會減少，大米不會減少，你就安心在高老莊幫本莊主打理政務吧。對了，你還是把文化知識學習班辦起來吧，這可是百年大計啊，別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暈。豬八戒真是如高小姐講的一樣鬼迷心竅了，這明擺著是讓我從高老莊政壇隱退了！于是，我被蘆花公雞激起的熱情又降到了冰點。我被貶到“文化班”當民辦老師時，只能一只豬望著熱火朝天的建新村工地發呆，而那些代表著高老莊歷史和建筑文化的百年老房子就那么一座座在我眼里消失。高老莊的百姓們又怎能擋得住郎知縣這種庸官的政府行為呢？他們不行，我不行，豬八戒也不行的。那怎么辦？李世民賜了我“可說”，我說了很多，對“大富辦”的人，對那個來自童話世界的大灰狼，我希望他變成了人多少有一點人性。但他嘲笑譏諷我是一只笨豬，哪里懂得人類發展的奧妙就是：破壞——建設——再破壞——再建設，由從低級到高級的發展，以至無窮。這是什么謬論！那天我到縣衙“可說”，郎知縣被我駁得無言以對，一張狼臉氣成了豬肝色，但我有皇上賜的“可說”金牌，他不能治我的罪，只能把我逐出縣衙。那班衙役走狗警告我：你再“可說”，哪天就把你變成烤豬！

這樣的威脅讓我害怕，因為我畢竟是一只從童話世界里來的豬啊！本來我投靠高老莊是尋找幸福生活來的，但我看到了高老莊悲慘的未來。現在，被剝奪文書一職貶為民辦教師從高老莊政壇退出，我一只豬就時常這么無奈而心懷恐懼。我想，也許我重回到童話世界的日子不遠了！想到這里，我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郎知縣既然也是從童話世界里來的，我能不能想辦法讓他也回到童話世界里？這樣，大唐太平盛世就沒了這個狼貪官，高老莊的命運也就可以回到正常的軌道了。

就這樣，我找到了唯一能幫助我的人——高小姐，因為，我知道對豬八戒徹底失望的高小姐正考慮與豬八戒離婚呢。我對高小姐說：“讓郎知縣重新回到童話世界里成為一只大灰狼，這或許是挽救你和豬莊主婚姻的唯一辦法了。”實際上高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不是這樣當年也不會失身于丑陋的八戒了。她當下就抽泣著對我說：“不怕你笑話啊，豬童話，他現在公款吃喝慣了，搓衣板跪著只是個習慣，對我的閨中好酒喝不上幾口。有一回啊，一回到家就摸著我手問，小姐啊你多大了。這不是把我當小姐了么！那天我可沒饒他，搓衣板跪了一晚上。可他沒辦法，一出了門碰上那郎知縣就丟了魂。我看哪，這豬啊天生就怕狼吧，就連這天上下來的天蓬元帥托了豬身也這樣。”

高小姐這話就忘了我也是豬了，說得我的臉紅起來。但不管怎么說她答應把郎知縣勾引來。正是這樣，各位看官，我查閱了很多的童話及科學知識，終于找到或許可以讓郎知縣回到童話世界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他恢復色的本相。俗話說，色狼色狼，你們人類描述流氓的代名詞是色狼。我的想法是，只要高小姐能引得郎知縣重現色狼本色，這時候，我就啟動從童話世界里帶來的轉換器，與郎知縣一起回到童話世界里。這樣，美麗的高老莊或許能回到無為而治的太平世界，老百姓也能過上安生的日子。

經過精心的演練和策劃，利用豬八戒帶郎知縣來看他九齒釘鈀的機會，我偷偷在八戒的酒里下了蒙汗藥將他放倒，而高小姐則施展媚技終于逗得郎灰大知縣現出了色狼本性，而我也開動轉換器。剎那間，我失去了知覺，然后我和郎知縣都回到了童話世界里。

成功了，我一時間豬眼含淚，然后趁大灰狼還沒醒來時跑走了。我要找到我們豬的兄弟姐妹們，告訴他們：小心大灰狼。因為，到人類世界里當過官的大灰狼一定更加狡猾和貪婪。那么，我們豬在童話世界里生存狀況如何呢？

各位看官，在我要結束自己在高老莊生活的故事時，我想關于高老莊最后的結局你們從歷史里已知道了。但顯然，你們不為所動，生活在現代的你們依然在重復同樣愚蠢的錯誤。事實上，你們不了解的是我離開高老莊后的事。的確，郎知縣被我拖回童話世界恢復成一條狼后，高老莊“鐵心拼搏奔大富”的工程全面停工了，大唐朝的天子李世民還在會上不點名批評了這種違反自然規律的做法，但是，錯已鑄成，大自然的報復是嚴厲而無情的。經過了若干年后，因無節制地開山造田造成環境破壞的高老莊，在一場史無前例的雨災中被強大的山體滑坡和泥石流埋在地下，也就是說，高老莊一夜之間從大唐的版圖消失了。因此，各位看官現在看到的只是一片荒漠有高老莊遺址。高老莊所有的人和事都永遠沉入了不為人知的世界里，豬八戒和高小姐呢，據說他們這天恰巧不在高老莊而幸免于難，隨后在歷史中不知所終。

在歷史里可以找到有關高老莊的物事，就是豬八戒的那把九齒釘鈀，他被離開人類歷史的豬八戒留在三元縣的博物館里。現在，各位看官在憑吊完高老莊遺跡后，不妨到三元縣的博物館里看看一級的國寶——豬八戒的九齒釘鈀。或許，你能從中讀到只屬于高老莊的千年孤獨。

而現在，我則可以欣慰地告訴你們人類的是，我和我的豬兄弟姐妹們依然生活在童話世界里，但這個童話世界已從你們人類制造的童話世界里逃離出來，它會自由科學地在你們人類所不知的時空里發展。大灰狼也在這個世界里，但它不再是我們豬們可怕的天敵。關于這個新童話的故事，如果各位看官有興趣，不妨找到作家綠笙另一篇《豬和大灰狼不得不說的故事》里，了解了我們遠遠超出你們人類想象力的真正屬于我們動物的童年話故事后，那么，你們人類一定為會自己的自以為是而羞愧不已。

寫作感言：

萌發創作這么一篇小說之意，是源于對當前青少年讀物的擔憂。除了現在青少年偏向于閱讀網絡上流行的天馬行空的穿越小說，絕大部分有關動物的小說其理念和創作手法都過于陳舊，甚至可以說幼稚，國內大多數的動物小說都還停留在“三只小豬蓋新房”和“龜兔賽跑”這一類過于注重教育意義上，想象力平淡，思想生硬，缺少上升到人文關懷高度來演繹動物世界的小說。

2004年我創作的散文《由蟬而說》獲得了由《散文選刊》主辦的第二屆“古風杯”華夏散文大獎賽特等獎。這篇寫作動物的散文獲得了較大的社會反響，是我始料不及的，也由此萌發了寫作以動物為主角小說的想法。如：《一條有遠大理想的魚》《誰夢中的狗在夢里胡言亂語》《我被鼠氧化后不得不說的故事》《關于一只麻雀非正常死亡的調查報告》《一只雞嘮嘮叨叨的訴說》《一只生活在高老莊的豬》等。

此外，經過幾年的構思和寫作，我完成了37萬字的長篇動物童話小說《飛吧，翅膀》。在小說里，家燕、蝙蝠、杜鵑、麻雀、啄木鳥等這些可愛的鳥類不再是頭腦簡單的飛禽，牽強地傳達作家生硬的道德觀和價值觀，而成為在自然界中與人一樣有著尊嚴和智慧的生靈，它們和人類一樣都是地球不可或缺的一員。當我將這些鳥類與人放在同一個層次來思考自然界和諧共處等問題時，一個前所未有的觀照動物的視角打開了。

《飛吧，翅膀》不缺乏想象力，但它又不僅是一種想象的東西，其中更重要的是融入了我對整個自然界生命形態的思考，我想通過“科幻”“童話”這樣的方式，進入將成為我們未來社會主人的青少年的心，使他們在享受自由想象快樂的同時，埋下關愛生命、呵護自然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