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技不成丑

陳煥澤

【摘 要】潮劇丑行，是潮劇表演藝術中最具特色、最具代表性的行當，它因舞臺形象獨特，表演藝術豐富多彩，人物塑造滑稽生動而深得觀眾的喜愛。潮劇戲諺素有“無丑不成戲”之說，可見潮丑在潮劇這門傳統藝術中所處的位置有多重要。

【關鍵詞】無技不成丑；潮丑；扇子功；鬧釵

中圖分類號：J82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5-0075-01

潮丑分類多樣，可塑性強，因而在舞臺上上至皇帝將相，下至地痞無賴，都可用丑角演員來扮演。潮劇的發展狀況到近代發展體制而言，丑角在本土觀眾以及演出模式的需求上，更凸顯其重要性。因此潮劇舞臺對潮丑的表演形式比其它行當的要求更嚴格、更細致、更規范，也因此造就了潮丑這個行當有過人的技術而獨擔一面。善于運用道具，展示技巧，使人物形象更突出，是潮丑具有的特點。折扇功、梯子功、椅子功、佛珠功等等在舞臺上的運用，煥發出耀眼的光彩，讓無數同行嘖嘖稱奇，嘆為觀止！因此潮劇戲諺又多了一句“無技不成丑”。

潮劇折子戲《鬧釵》，是潮劇傳統戲里最具看頭的優秀劇目，它是潮劇老一輩藝術家們經過長期的創造整理，不斷積累提高而成的藝術瑰寶。一把折扇，在全劇中巧妙的運用，因技術含量大、欣賞價值高而使之榮獲潮劇寶石稱號，成為經典。在此，我們不妨看看，扇子功在該劇中的成功之作在哪？

胡璉因嫖娼后回家，一出臺，他手執白扇半遮面，搖搖晃晃，遮遮掩掩。至臺前，偷偷露出雙眼環顧四周，再把扇子放下。一遮一放，思想骯臟、心術不正的人物形象凸現。一夜未回，胡璉怕遭母親責罵，于是想借詞請龍生看戲來為其掩飾，但龍生剛好不在，他想“找塊瓦片，寫下幾個字，放在門口，可算是個人情”來表明自己確實前來。胡璉這時一面使用橫碎步接盤腿步，張目四顧，一面利用合頂扇花，配合著打擊樂由慢至快的節奏變化，扇子在拇指頂端像螺旋槳一樣飛快的旋轉，把尋找瓦片這么簡單的事一下子變得那么不易，讓觀眾賞心悅目。突然，地上一支金鳳釵，赫然躍入眼簾，胡璉急蹲，扇子上拋，扇子在空中“咻”的一下急驟地翻了個跟斗，然后不偏不倚地掉回到手中，同時口中驚奇地叫了一聲“哎啫”！一把扇子，一翻一接，一咋一驚，把胡璉大驚小怪的人物心情演繹得準確十分。

胡璉藏起金釵，大罵其妹，折扇搖得啪啪響，氣勢洶洶，趕回家門。至堂上，左請母親，右請夫人，無人理睬，他頓時火冒三尺，高聲大叫：“母親老娘哪里？上來啊”！只聽母親在房中應了一聲“來”！胡璉臉色立變，他知道“戰斗”即將打響，于是手中折扇一打張全扇，小絞扇花走到母親房門口，一邊說：“你肯來就好，你肯來就好喏”！一邊來個張頂扇，扇子在中指的支撐下像一只自由飛翔的蝴蝶飛快旋轉，接著一個全扇空翻，當扇子在空中翻了一個身子掉下來時又用幾個手指使勁借勢往上一頂，扇子又應聲飛向空中再來一個翻身，然后悠閑地把它收了起來。一把扇子，像蝴蝶飛舞，像鷂子翻身。這一連串技巧的運用，恰切而生動的表達了胡璉這時滿有把握、洋洋自得的心態。

當胡璉向母親追詢妹妹金釵去向時，母親不但不理會，反罵胡璉“又在外面做出什么非為勾當來了”，胡璉此時已是惱火中燒，唱：“提起此言氣沖天”！手中折扇從腹部直往頭上沖起，并在中指、拇指及食指的控制下顫動不停，及至頭頂又往下一收又再次舉起。一顫一沖，把胡璉氣貫斗牛，怒不可遏的心情，刻畫得生動、可笑。

胡璉硬說妹妹失釵之事“有私情”，母親反罵他“缺德狗奴才”，他便附耳大叫，想與母親辨明是非，母親又責罵他說得太大聲，他就撒野地說：“太大聲，節（驚擾）著你老人家，好！要小聲，阿奴會！”話剛說完，便故作態，扮鬼臉，腋夾衣，蹲碎步，扇子在兩只手的食指之間來個輪指扇，像車輪一樣，滾滾趨向母親。及至母親身邊，見母親一瞟，他便來個合翻掉扇，見母親不理睬，他又做了個沖縮扇，扇子在母親的眼皮底下快速的一伸一縮，母親不禁頭往后仰了一下，胡璉這才心滿意足的住了手。這一連串扇花的運用，把油腔滑調、吊兒郎當的人物形象表現得恰到好處。

母親要婢女小英上堂與胡璉對質，胡璉因“要捉弄小英，她不但不肯，還多次將我搬弄”，這次正好借機報復，當小英一聲“來——”時，他精神一振：“哎啫，來得正好，等下你公子爺，三下拳頭，二下腳支，哪怕你不招啊！”扇子順著話音“啪”的一開，項衫一踢，水袖一打，身子一轉，配合逍遙步，扇子在頭上自由自在的旋轉，好像在故意扇起涼風來，人物裝腔作勢，志在必得的心理活動，充分得到表達。

母親被迫無奈，喚女兒下樓對證。胡妹腳剛踏入廳堂，胡璉面泛喜色，手舞足蹈，話中帶刺，高聲嚷叫：“新娘子出堂，大家來看新娘啊！”兩手翻轉折扇，用中指和食指夾住扇柄，舉在腦后形成張望扇，再一個翻轉接張頂扇，繞胡妹轉了一圈，嘴上還不停地說“果然滿面春風，兩眼紅光”。話語與扇子的翻旋舉搖結合在一起，把胡璉對妹妹的捉弄、挖苦，以及滿盤勝算的卑鄙齷齪的花花公子形象形容得入木三分。

總之，《鬧釵》的扇子運用是鬧中帶技，豐富多彩，符合人物性格要求的，也可以說是脫俗的。顯然，如果一個演員對扇子功的掌握不夠嫻熟，劇中“胡璉”這個浪蕩輕浮的紈绔子弟，能塑造得如此淋漓盡致，滑稽可笑嗎？這正是“無技不成丑”呀！

參考文獻：

[1]陳韓星.潮劇的喜劇傳統[M].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