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聰明人之間的談話

闕政

大詩人海頓非常喜愛弦樂四重奏，把它比作“四個聰明人之間的談話”。

5月15日，應2015-2016“走進大劇院——漢唐文化國際音樂年”之邀，曾獲得五座“古典回聲”大獎的德國萊比錫弦樂四重奏，在上海大劇院獻上了一臺“萊比錫之聲”室內樂演出。作為全世界公認最優秀的室內樂組合之一，《紐約時報》曾經這樣評價他們：“如果萊比錫之聲存在的話，那么他們就是！”

萊比錫：著名的音樂之城

鐘愛古典音樂的人都知道，德奧音樂以其嚴謹縝密的邏輯性，在古典樂中擁有相當重要的地位。而萊比錫，可以說是德國音樂的發源地——著名的布商大廈管弦樂團，至今已有200多年的歷史。巴赫曾在市內的托馬斯教堂擔任了20多年的樂長職務，由他精心培養的托馬斯合唱團，至今仍然享有盛名。

來自德國萊比錫弦樂四重奏的成員們，個個都成長于嚴謹的古典音樂教育背景之下。四位成員中有兩位畢業于世界最古老的音樂學院之一——萊比錫音樂學院。這個音樂學院由門德爾松創立于1843年，迄今已有將近200年悠久歷史。講究歷史傳承也是該學院最大的特色，從技法，到演奏風格，都有嚴謹的師承，為全世界培養了許多著名的音樂家。

萊比錫弦樂四重奏成立于1988年。2009年，樂團受指揮大師克勞迪奧·阿巴多的邀請，亮相舉世矚目的琉森音樂節。出色的音樂教育背景，長時間的默契配合，使得萊比錫弦樂四重奏成為公認的世界上最優秀的室內樂組合之一。植根于德國深厚的古典音樂與人文氛圍，他們也被認為是德奧作品的最佳詮釋者之一，幾乎錄制了貝多芬、舒伯特與門德爾松等作曲家所有的四重奏作品。他們與鋼琴家克里斯蒂安·扎卡里亞斯合作錄制的《鱒魚五重奏》被法國雜志《音樂目錄》（Repertoire）評選為該曲目18個錄音版本中的第一名。這樣的出色表現，讓他們的錄制作品在過去15年里贏得了5座“古典回聲”大獎，也獲得了“萊比錫之聲”的美譽。

在德國乃至全世界，萊比錫弦樂四重奏不僅舉辦專業級的音樂會，還會出席大眾化的音樂節。在成員們看來，隨著城市化的進程，大城市里對古典樂、尤其是室內樂感興趣的年輕人越來越多：“35歲以下的年輕人可能更喜歡歌劇，再往上一點就會開始對古典樂感興趣。而且，他們往往還都很專業。大城市濃厚的文化藝術氛圍，也會吸引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喜歡這些原本顯得小眾的古典樂。”

弦樂四重奏：最理想的室內樂

自2013年“漢唐文化國際音樂年”舉辦以來，一直攜手不同國家與地區的音樂家與樂團，以不同形式的音樂會，表現古典音樂的豐富內容。而室內樂，也是“漢唐文化國際音樂年”的焦點之一。

有人說，室內樂是古典樂最理想的表現形式。因為它能夠突出表現古典音樂的復雜與細膩，而不同器樂組合所表現出的差異與特點，也正是古典音樂的魅力所在。3年來，漢唐音樂年的舞臺見證了不少精彩的室內樂演出，在這一過程中，弦樂與鍵盤樂器的對話，古董樂器與現代樂器的音色差別，帶給觀眾們直觀的聽覺感受和深長的回味。

而這一次，德國萊比錫弦樂四重奏又帶來了一場與眾不同的室內樂：沒有鋼琴配合，只有弦樂組合——兩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和一把大提琴，組成了這場弦樂四重奏的全部。這種演出形式，最早由羅馬帕帕爾教堂一位名叫阿萊格里（1584-1652）的音樂家開創，后來海頓又將之發揚光大，確定了弦樂四重奏的模式，并且使它成為了一種公認的最理想的室內樂演奏形式。大詩人海頓非常喜愛弦樂四重奏，把它比作“四個聰明人之間的談話”。所以，“室內樂是古典樂最理想的表現形式”，這句話只說了一半，下半句應該是：“弦樂四重奏是室內樂最理想的表現形式”。因為它要求演奏者們在奏出和諧旋律的同時，清楚地表現各自樂器的音色細節，可以說是樂手演奏技藝和成員間默契配合的試金石。

萊比錫弦樂四重奏的成員：蒂爾曼·布寧（小提琴）、斯特凡·阿茲伯格（小提琴）、伊沃·鮑爾（中提琴）、馬蒂亞斯·穆斯多夫（大提琴），正是海頓口中的“四個聰明人”。在這場音樂會上，他們以自己最擅長與熟知的德奧風格，演繹了不同類型的音樂作品。

下半場的《降B大調弦樂四重奏大賦格》可謂是重頭戲。這是貝多芬于1825至1826年間所創作，而當時他已完全失聰。作品由兩首二重賦格、一首三重賦格、兩個插部、一個結束部以及前奏和尾聲組成。在誕生初期，這部作品并不被大多數樂評家看好，但從20世紀開始，反響漸漸好轉。如今，《大賦格》已經被認為是貝多芬最出色的作品之一。成員們挑選了這首《大賦格》來演奏，恰恰因為它對于演奏者的要求非常高，難度也很大，既考驗技術，又考驗默契程度。

樂團大提琴師馬蒂亞斯·穆斯多夫告訴《新民周刊》：“默契就是一個樂團成功的一半，而另一半則包括：演奏條件、時間、熱情和想法。”

在接受采訪時，四位成員常常在同一個點開懷大笑，足見其默契程度。萬一生活中遇到矛盾分歧，會不會影響合作演出？四位笑答：并不會，還是有豐富的經驗，可以扛過去。

和大型管弦樂演奏有所不同的是，弦樂四重奏會更加強調個人表現。“因為四個人不像一整個管弦樂團那樣，有完整的音色，所以重點會放在對于音樂本質的把握。”在成員們看來，如果說大型管弦樂演出是一本大部頭2000頁的史詩的話，那么室內樂就是一本200頁的小說，未必比2000頁更容易鑄就，反而更加強調作曲家的個性和演奏者的個人感情。而和有鋼琴參與的室內樂相比，弦樂四重奏的演奏方式也對演奏曲目的結構和風格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曲子的結構更精練，有突然的爆發力，相比鋼琴，這樣純弦樂的交流會顯得更親密。”

除了貝多芬，當晚四位藝術家還演奏了德沃夏克的《F大調第十二弦樂四重奏“美國”》，這首曲目創作于德沃夏克在美國的時期，作品中流露出他對祖國和家鄉的深切思念，也生動地描述了美國鄉間帶給他的親切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