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利潤折射經濟“危與機”

譚保羅

實打實的利潤狀況—如果不考慮財務造假，則必然體現了中國實體經濟正在發生的“危與機”，以及即將到來的趨勢。

長期以來，不少人認為A股上市公司和中國實體經濟存在著嚴重的“脫節”現象，即上市公司根本無法反映經濟的實情。但這種看法只“對了一半”。

在股市火爆時段，上市公司特別是中小盤股的股價由于“題材炒作”頻繁，股價漲跌很大程度上的確無法體現這家公司、這個行業的真正價值。但另一方面，實打實的利潤狀況—如果不考慮財務造假，則必然體現了中國實體經濟正在發生的“危與機”，以及即將到來的趨勢。

截至5月末，2000多家A股上市公司的財務數據終于悉數公布。金融行業依然是利潤第一大戶，但增長乏力已是一個無法回避的現實。作為經濟增長“發動機”的房地產行業出現了明顯分化，領先的企業依然盈利良好，不少中小上市房企卻虧損嚴重，位于存亡邊緣。

值得注意的是，軟件和服務業行業成了2015年的新興“大贏家”，這是否代表著中國經濟轉型的新趨勢？

“不健康”的利潤

截至《南風窗》傳媒智庫數據整理日，A股賬面盈利企業為2517家，虧損為331家，虧損企業數較2014年增加93家，同比增幅39.7%。其中，賬面凈利潤最大是工商銀行（601398.SH），全年凈賺2771億元，賬面虧損額最大是武鋼股份（600005.SH），全年虧損75億元，最賺錢與最虧錢相差2846億元。（表一）

2015年，“三桶油”中，沒有“一桶”擠進利潤的前十名。縱向比較發現，2014年排在第5的中國石油，和排在第7的中國石化均跌出十名外，2015年凈利潤中國石油排第12，中國石化排14。

被戲稱為“宇宙第一行”的中國工商銀行繼續穩坐最賺錢公司，2015年全年凈賺2771億元，等于日賺7.59億元，其次為建設銀行、農業銀行。金融業霸占最賺錢前十，其中除了中國平安是保險公司，其他9家全是銀行。（表二）

為何銀行超過了“三桶油”，為何銀行在所有行業中“一枝獨秀”？一個最簡單的邏輯是：中國銀行業的利潤主要來自于存貸差，即放貸越多，銀行利潤越高。但另一方面，不斷放貸產生的派生存款無疑會增加貨幣供應量，這意味著其他所有行業的成本都會上升，利潤必然收窄。但銀行自己的成本上升卻并不明顯。

此外，中國銀行業主要的“成本”來自于存款利息，為了提振經濟，中國近期的不斷降息顯然也幫了銀行“大忙”。

但銀行業的利潤增幅放緩也是必然。數據顯示，我國間接融資（主要是銀行貸款）在社會總融資的比重正在下降，而直接融資（債券和股票）的比重卻在不斷攀升。

央行數據顯示，2015年非金融企業境內債券和股票合計融資3.7萬億元，比2014年多8324億元;占同期社會融資規模增量的24.0%，占比創歷史最高水平，比2014年高6.0個百分點。

近年來，高層多次提到提高直接融資比重，意在縮減銀行融資占比。盡管近期股市低迷，但債市發展卻如火如荼，它們未來都必將擠壓銀行依靠存貸利差的獲利空間，從而逐漸改變長期以來A股這種所有行業“為銀行打工”的、“不健康”的利潤格局。

好公司在哪兒？

和金融業一枝獨秀不同，經濟增速下行，首當其沖的“順周期行業”可謂哀鴻遍野。虧損最嚴重的10家公司之中，鋼鐵獨占了7家。2015年“虧損王”落到武鋼股份，武鋼凈虧75億元。（表三）

當然，作為中國實體經濟“根基”的制造業同樣數據堪憂。由于出口受阻，勞動力成本飆升，2015年，制造業成為上市公司虧損最集中的行業，虧損面積廣。

作為拉動經濟的“發動機”，房地產同樣虧損嚴重。特別是由于三四線城市樓市庫存高企，中小房企房地產企業日子不好過，這使得房地產行業成為2015年度虧損企業數第二大行業。

房地產行業的另一個大趨勢是“分化”。縱向比較房企上市公司，2014年房企凈利潤增幅僅為3.19%，2015年增幅達22.67%，在2013年房市“拐點”后，2015可謂又是房市繁榮的一年，這說明這一年的利潤并沒有想象的糟糕。

在136家上市房企中，巨頭依然賺得盆滿盆盈。“房企一哥”萬科繼續成為最賺錢的房企，2015年年度凈利潤為181億元，同比增幅達15%。萬科這種依然強大的賺錢能力，不知道是否是寶能系“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原因？（表四表五）

2016年被稱為二三線城市去庫存的一年，去庫存的成功與否，將直接關系到中國地產商群體的生存前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情況似乎不妙。

中國人買房一直是“買漲不買跌”，同樣房地產商拿地也是“拿漲不買跌”。一線城市房價的不斷上漲和二三線城市樓市的疲軟，將使得地產商群體不斷向一線城市或者較發達的省會城市積聚。

在這個過程中，大地產商、品牌地產商將獲得更大的競爭優勢。行業洗牌，必然越來越快，這不禁讓人要為2016年的行業年報擔憂了。

中國經濟轉型是一個必然趨勢，A股上市公司盈利狀況正在和這個趨勢相契合。在最賺錢三十公司所屬行業中，軟件與服務占比最高，達到了23.33%。此外，代表著中國產業升級的“制藥、生物科技與生命科學”以及“醫療保健設備與服務”占比都超過了6%。（表六）

2015年，一則消息稱，在港股上市的騰訊公司董事會主席馬化騰在證監會演講時說，他對A股的互聯網企業表示“不可理解”，認為這些企業都在互聯網行業根本就“排不上號”。

縱觀A股這些代表新方向的IT公司，我們的確發現少了點什么。做硬件的，沒有看到華為（華為尚未上市），做軟件的，沒有看到阿里巴巴、騰訊。它們為什么不在A股上市呢？利潤只是表象，這些疑問才是我們應該關注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