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清晨，滿樹霧凇（外三首）

陳欽華

這個清晨

空氣中有很多白色的結晶

它們的落下是有聲音的

就像一棵被伐倒的樹

灰塵四起

可惜 我沒聽見它們落地的聲音

有風時 像一陣雪

無風時 像緩動的流星

在結識霧凇之前

我不了解它們神秘的身世

我甚至想象不出

滿樹的霧凇

與春天盛開的梨花

有何血緣關系

我在觀察時間怎樣走路

踏過的地面 留下無垠遼闊

高處是短暫的美麗

落下才是最終的歸程

我擔心 清晨的光芒

是否會把它們擊得粉碎

這個清晨 落地的霧凇

只能深深地藏在記憶里

卻無法一片一片拾起

水中的魚

在水中 放逐自己的想象

讓清澈透明的溪水

聆聽你的呼吸

岸邊每一片低垂的葉子

都在細雨中

默念你的名字

盤山小路

如同心事一樣曲折

沿途的杜鵑花開得正艷

它與晚風在竊竊私語

少水的季節

時空會掠去你曾經的財富

當生命在絕望中

矜持或等待

我與你共同盼望

河水回歸的日子

石頭在水中沉默

云在天空中流淚

如果 我是一張無情的網

我是否能挽留你的足跡

如果 我是一朵絢麗的浪花

我是否能打動你的深情

我多渴望自己

變成水中的游魚

把那顆破碎的心

變成一塊與你終身相伴的紅卵石

十二月，那些飄落的雪

一想到十二月 我就抑制不住

淚水 那些無法入睡的冷

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

把我失眠的眼睛刺痛

那些飄落的雪 在滿山

招搖 幸福就這么簡單

我不用修理屋子 生存的重壓

被風掠走 一次眺望

就能帶走你所有的空曠

零下25℃ 風寒侵蝕了

我無法躲藏的語言

拒絕想象 遠處的聲音

像干咳 還是像鳥啼

我厭倦自己的足跡 因為

身后有更多的疤痕 扶起十二月

把所愛所恨 在腦海里

搬來搬去 并重復著

一輩子所有的動作

看那些飄落的雪 如同一支蠟燭

將歲月燃盡 我的記憶

為何 從此長眠不起

我像樹一樣活著 那些

雪下的蕨類植物 懷抱溫暖

足夠在寒冷中酣睡 任何事物

無法流動 打開生命的禁錮

僅僅需要春天的一把鑰匙

是誰將十二月秒殺 兇器是斧頭

我是不是那罪惡的斧柄

我只是一瞥，就看到春天

我只是一瞥 就能感覺到春天

在車來車往的路上

這段空白的時間 我在模仿著

水?；蚱压⒌纳?/p>

我翻遍所有的口袋 一手無奈

鑰匙上 一些電話號碼或廢紙

讓我忘記整個城市 遠方

我怎么變成了北回的候鳥

到了春天 整個灌木叢中的蟬鳴

把所有的草根喚醒 我流出的淚水

你最好不要相信

春天 不要叫醒我

新禾構筑的東籬 擋不住

鄰居家的犬吠 以及我的夢游

勞作 有些背影不夠清晰

遭遇一些雨露 懷里發霉的思維

開始作秀 昨日的創傷

變成今日的財富 時間

很干凈 如藍

我只是一瞥 就看到春天

現在依舊有陌生的詞匯

關于好的 我都想戒掉

一張漁網 一把鐮刀

用來延續生命 愛情

站在橋頭上 張望

有云飄過 有風吹過

夢里的告白

你不要把它當真

春天 播種玉米

也播種眷戀 我唯一能出售的根須

思維空白 明年這個時候

你的站姿是否依然

（責任編輯 呂艷婷）